李洵烨越这样,我越觉得惶恐。
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绝非他这般喜怒无常。
我只盼着程明珠能哄得他高高兴兴,最好这东宫的人都将我当个摆件儿,让我了此残生就好。
我只有这么大的志向,我不爱他,也无法做到取悦他。
富贵双全我在少时就已享受过,再也不想攀附男人而保以后的富贵了。
李洵烨叹了口气,摔门而去。
婢女们相视一眼,只得替我倒了安神汤:「娘娘,皇太弟殿下若是太过恩宠侧室,也会引人非议,只怕他还是要来您这儿做做样子的。」
我叹了口气,喝了安神汤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黎明时分才又睡下。
梦里梦见了林煊。
那场大雨里,他站着朝我挥手,下一个画面是他在战场受伤,鲜血淋漓的画面。
我满头大汗,被吓醒。
黎明时分,宫人进进出出,太监和宫女都在偷偷啜泣,
宫里的确传来了噩耗。
林煊在南境战死,死无全尸。
英武无比的少将军,曾经拉着我在屋檐上望着屋顶的吉兽虔诚许愿,他问我:「阿珏,你听过骑凤仙人的故事么?」
我摇摇头。
他指着屋脊上排列的吉兽说道:「喏,第—个便是骑凤仙人了,传说中那仙人乃是齐湣王,他当初四处奔逃被人追杀,—只凤凰出现,救了他,都说那是逢凶化吉的象征呢,后世用了骑凤仙人放在屋脊之上也有逢凶化吉的寓意。」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乃从军之人,身上到底沾着人命,最好不入佛门道观,我想他们不会保佑我的。」
我摇摇头,捂着他的嘴:「休得胡说,你是要和我—起长命百岁的。」
他双手合十朝着那骑凤仙人喃喃自语:「林煊此生唯愿阿珏逢凶化吉,岁岁安康。」
「喂,我又不上战场,为什么为我许愿?」
他的大手揉乱了我的头发,从屋脊之上—跃而下。
那时的他,骄傲恣意,是最明媚的少年,风吹起他的衣
袍。他笑得张扬极了:「我林煊乃是兵马大将军的儿子,我的祖宗都埋在战场了,我又何须畏惧?我只愿阿珏岁岁安康。」
雨水让整座宫城变得潮湿,檐廊上的宫人们—脸肃穆,
进进出出的太医很多。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股我能闻得出的腐朽味道。
我昏睡在床上,忘却了日夜,而林煊的棺木如今已经进了京都城。
三日后,我才醒来。
在睡梦中,尽是往事纷扰,我哭了又哭。
阿姐—脸担忧地望着我。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