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小娃娃,一口气说了长长一句话。李氏竟然也没有觉得一丁点意外。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家孙女儿是神仙转世。
重点,完全放到了“填饱肚子”这四个字上。
夏鲤是辰时出生的,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一路奔逃,连一口奶都没有喝上。
大人还受得了,婴儿实在是扛不住了。夏鲤一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切,眼皮直打架。
李氏着急,叫着儿子的名字。
“夏达,想办法弄点吃的。小宝快不行了。”
夏达刚把“床”收拾干净,扶着楚采荷安顿下来。闻言一拍大腿:“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小宝还什么都没有吃过呢,肯定饿坏了。”
他很快又皱紧了眉头:“娘,采荷身体这么弱,哪里还有奶呢?”
夏家人在这处山洞已经躲了十几天,匆忙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带的干粮本来就不多。早在夏鲤出生的前几天,就已经靠掺着山上的野果,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现在山洞被这洪水一倒灌,入目所及,都是潮湿的泥土,仅剩的一点吃的,全都没了。
所有人都犯了难。
夏意小脸绷得紧紧的,走到一处洞壁前,伸手往里头掏了半天。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爹,我还有这个。”
一个被水泡得皱巴巴的红色果实,皮都皱成一团。小小一个,还没有夏意握紧的拳头大。夏意高举着果实,得意洋洋。
“这是我前两天偷偷藏在石洞里的,还好,没被水冲走。”
几个小子的视线像苍蝇叮蛋一样,粘在了上面。
“好大的红果子,难怪没被水冲走。”
夏善撞了撞夏尔的胳膊肘子:“二哥,我好像闻到香味了,你闻到了吗?”
夏尔咽了咽口水,用力点头。
“废话,我们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果子,肯定很香。”
夏意骄傲地挺起胸脯,像个战胜的将军一样,把果子交到爹的手里,眼睛亮亮的。
“爹,把这个给娘吃了,就有奶喂小妹妹了。”
夏达小心翼翼地接过红果子,眼眶湿润。
“好孩子,你们还挺得住吗?”
夏意一仰头:“我是大哥,我一点儿都不饿。”
剩下几个男孩子争先恐后地点头。
夏达把果子递到楚采荷手上,站起身:“好,咱们再休息一下。待会儿爹就带着你们去外面找更多的吃的。”
男孩子们眼里发光,纷纷许愿。
“我想吃山鸡。鸡腿给奶奶和娘吃,鸡翅膀给爹吃,我喝鸡汤。”
“鸡腿太少了,我想吃兔子,四条腿,肉多。”
李氏被孙子们逗乐:“好,待会儿让你爹出去好好找找,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襁褓里晃晃悠悠的,夏鲤又困又饿,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盹。再醒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他们在讨论炖山鸡、烤兔子的一百种做法。
勾起了胃里的馋虫,夏鲤迫不及待睁开眼,鼻子一皱。
山鸡?兔子?都在哪里呢?
几个哥哥无精打采,浑身脏兮兮的,连孩子里头力气最大的夏意都快站不住了,斜靠在洞壁边上,半阖着眼休养精神。
奶奶李氏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支撑不住。被夏达搀扶着到“床”边上坐下,靠着岩壁,身体微微发抖。
就算外头真的有从洪水中侥幸脱身的兔子、山鸡,以这家人的身体状况,也压根就抓不住了。
还是得靠自己。
夏鲤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身子突然一空,她又被抱到了娘身边。楚采荷有洋参吊着,又吃了果子,精神气居然是这里头最好的。
楚采荷看着襁褓中婴儿干到裂口的嘴唇,心疼不已:“小宝,是娘没用,苦了你了。”
说着,她掀开了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
这是……
夏鲤瞳孔地震!
前世她可是个南方人,连个大澡堂子都没有进过,哪里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同性的某器官。
她很快反应过来,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
想什么呢?
这是自己的娘,现在她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肚子饿了,唯一的口粮,可不就是奶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肚子实在叫得厉害,夏鲤暂时抛掉羞耻心,凭着本能索取着。
她什么都看不到,楚采荷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耳边传来心痛的呼喊声。
“采荷,这……你不能再……”
后脖子被什么捏住了。夏鲤被迫暂停。睁开眼一看,她吓得险些从娘身上栽倒。
白皙的肌肤上,血迹斑斑。
这是被她啃出来的?不可能,夏鲤伸手到嘴巴里摸了一圈。这连牙齿都没有,怎么能伤了娘呢?
李氏拨开儿子,不住叹气。
“采荷,没有奶水就别喂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夏鲤明白过来,她娘刚生产完没有吃肉,奶水压根就不足。难怪刚才趴在她身上的时候,身体一直在微微打颤。
楚采荷红着眼睛,倔强地把襁褓夺了过去。
“不行,小宝还那么小,再不吃奶,就要撑不住了。”
李氏板起脸:“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再说了,你喂饱了小宝,就不管其他孩子了吗?老四,也已经快一整天没吃的了。你有多少血?”
话音刚落,一直仰面躺在“床”脚的夏思像有心电感应,“哇哇”大哭起来。
楚采荷脸色又白了一分,松了手。
夏达捶足顿胸:“都是我这个男人没有用,连口吃的都没能给你们。”
李氏接过襁褓中的夏鲤,伸出手细细擦干净嘴边残留的血迹奶渍,沉声道:
“都别说丧气话,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我们能从洪水中活下来,上天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活生生饿死。”
李氏这么说着,夏达并没有当真。
“娘,外面我已经看过一圈了。能吃的活物早就都跑光了,连根毛都没有留下。长着果子的树,基本也都被毁了。果子,都掉进了水里土里,成了烂泥。”
李氏挺直腰板,底气十足:“我说有,就一定有。是不是,小宝?”
伸出的手指戳了戳夏鲤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痒痒的触感,逗得她嘎嘎一乐。
祖孙俩的视线对视上,夏鲤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站在洞口最外边的夏意突然大叫一声。
“爹,有,有只兔子,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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