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我们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我们家是那种老式的步梯房,原住民大多买了新房子搬离了这里,而剩下还有人住的屋子基本都是租户。
上个月,我们隔壁空置已久的屋子搬来一家新住户。
我没瞧见他们的样子,只见大门上插着一把印着骑马图案的黄色三角旗,旁侧还安上了一盏红色的电子灯。
两天后,一块红布飘在了我家门口。
之所以说是“飘”在门口,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大门刚好位于楼层转角的地方,那块红布的侧面对着我家房门中间,而正面则远远地正对着他家房门。
我们一开门,这块红布就在眼前,十分骇人。
爸爸原本想一把将红布给扯了,是我妈阻止了他,说是先礼后兵和对方沟通一下,再者这突然出现的红布,贸然扯了也怕招惹什么祸事。
我爸听她这么说才作了罢。
可是后来敲门始终没有人应声,写了纸条贴在对方门上,等到纸条黄了都没人拿掉,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老楼一层有四户人家,没有物业,什么东西坏了只有自己修理和更换。
这里的楼梯灯大多是坏的,租户也不愿自己花钱安灯,因此整栋楼一到晚上都是黑漆漆的。
我们这层,就只有我家门口的灯是好的,还有隔壁这家门旁的红烛灯。
今夜,没有风,可那红布却肉眼可见地飘动着,显得十分诡异。
我紧了紧拉着妈妈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
她似是想让我安心,用潮湿的手心拍拍我的手背,于是我们硬着头皮经过,打开了房门。
在妈妈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红布下站着一个小女孩。
进门,我就看见被反绑在椅子上的姐姐。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了疯狂,脸颊红肿着,含着眼泪对我说:“弟弟,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你多吃点饭,你能原谅我吗?”
其实,我很喜欢我的姐姐。
爸妈工作忙,很多时候都是姐姐在照顾我和陪伴我,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会让给我。
我和姐姐的生日在同一个月,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宽裕,所以爸妈会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们一起庆生,姐姐生日那天就不再单独庆祝了。
我看出了姐姐的失落,于是会在她生日那天,用不多的零花钱请她吃冰淇淋。
姐姐说她上中学了,是小大人了,不能用小孩子的钱,于是她又请我坐摇摇马,每次和姐姐在一起我都很开心。
今天看到她“发疯”的样子,我既害怕又难过,嘴角的疼痛让我不敢上前。
她再一次叫我,弟弟。
我鼓起勇气慢慢走过去,试着摸了摸她头发,那红肿的脸上结结实实地印着五根指印,我一抬手,她本能地想要别开,爸爸下手真的太重了。
“爸爸,我不怪姐姐,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姐只是想我快点长高长壮。”
我一边拉着爸爸的衣角,祈求他准许放开姐姐,一边就准备解开皮带。
这时爸爸突然出声说:“别解开。你先给你弟道歉,发什么羊癫疯把他嘴弄成那样,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躁郁症,今天就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姐姐低下头,抽抽嗒嗒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弟弟好好吃饭,可是他说他不饿不想吃,我就......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往他嘴里塞吃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弟弟,对不起。”
爸爸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用焦黄的手指指着姐姐的眼睛说:“下次再对着你弟弟这么犯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闹了一晚上影响老子睡觉。”
爸爸抬**走后,我立马解开了姐姐,轻轻揉着她的手腕。
她反过来握着我的手,说:“疼吗?”
我摇摇头,指指她的脸:“你疼吗?”
她勉强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蹲下来平视着我说:“要是我走了,你会想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