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
周亦泽靠在沙发里,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神情不太清晰。
几杯酒过后,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气氛酣然。
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起江苡柠——
“说起来,江苡柠真是没良心,当年接纳她进我们的圈子,还不是看在周哥和小月的面子上,她倒好,你们订婚连个面都不露!”
江苡柠坐在离周亦泽十步远的地方,
她四岁那年,父亲做生意亏钱,欠债五千万后选择了自杀,留给她和母亲一地鸡毛。
从那之后,她性子变得孤僻,是周亦泽带着她融入这个圈子,后来又认识了温小月……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她想,她应该会来参加。
“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周亦泽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江苡柠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周家的车上,周亦泽的助理打来电话:“周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江苡柠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周亦泽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周亦泽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周亦泽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周亦泽到达了滨城机场。
江苡柠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周亦泽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周亦泽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江苡柠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周亦泽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江苡柠扭头看向周亦泽,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江**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周亦泽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周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苡柠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江阿姨很想她。”
周亦泽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周亦泽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江苡柠想过周亦泽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周亦泽,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江苡柠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温小月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周亦泽,话语里是江苡柠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周亦泽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温小月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江苡柠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周亦泽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江苡柠记得,自己离周亦泽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温小月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周亦泽喝得酩酊大醉,是江苡柠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江苡柠留在周亦泽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小月……”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江苡柠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江苡柠知道了周亦泽对温小月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温小月握着周亦泽的手:“亦泽,你和苡柠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周亦泽面色不改:“没有。”
温小月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周亦泽没有接话。
江苡柠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周家别墅,周父不在。
周亦泽和温小月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温小月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周亦泽:“亦泽,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周亦泽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温小月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