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我就给顾远洲打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再打,更是直接被挂断了。
真是好啊,除了爸妈,我程澄活了二十多岁,至今还没人敢这样直接挂我的电话。我火气上涌嗤笑一声,脸色也难看起来。旁边的司机见了捏了把冷汗。
“小、小姐,我们是回……”
“回程家。”我冷声回答。
路上顾远洲终于打了电话回来,我没叫停司机,接了起来。
“澄澄,”电话那头的男声温柔低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这边有点急事,刚刚没抽出空来。”
急事?呵,她时珠的飞机是要坠机了需要他去救?
“赵棠这边开业,你怎么没来?”我没问他去干什么了,也不想问关于时珠的事。这些都不重要。
上流圈子最讲究人脉,虽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日里玩得好不计较。可他言而无信鸽了人家,不仅是不给赵棠面子,也是丢了程顾两家的脸。
他私底下想怎么玩儿我没兴趣,但我不喜欢做事不体面。
以顾远洲的能力,驱离记者压下热搜都不是难事,可他偏偏闹得满城风雨。
他把我放在哪里?把程家放在哪里?
“抱歉澄澄,我真的有点走不开。”他在电话那头语气诚恳,温柔中带着诱哄:“澄澄你就代表我去吧。”
他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我不再言语,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进家门,我就大声宣布:我要和顾远洲退婚。
爸妈先是一愣,倒也没劝我。我从小有自己的主见,决定的事就绝不拖泥带水。
我和父母连夜登门拜访了一趟顾家,顾家见我们如此认真也不敢怠慢,只是似乎还想再挽留,顾老爷子旁敲侧击地跟我聊天,希望能再给顾远洲一次机会。
“澄澄,”老爷子捋着胡子,声音沉稳而意味深长:“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远洲和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种情分,可遇不可求啊。”
“您说的是,爷爷。”我若无其事端起茶杯,“我也没指望我和顾远洲能一辈子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那不现实。”
“只是我们两家都不是一般人,再怎么说,脸面还是要有的。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爸妈是绝对不肯亏待我的。当然,我也知道,我们小辈的事,总不能影响这么多年的情分。您说是吧?”
与其再粉饰太平,让两家受损的关系继续溃烂。倒不如一刀剜个干净,起码还剩基本的情分。
言至于此,顾老爷子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从那之后,我许久没见顾远洲。听说我走之后,顾老爷子很是发了通脾气,把顾远洲叫回家狠狠收拾了一顿,连带着公司也暂时不许他去了。
他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全部挂掉,反复几次后就再无音信。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结果差强人意,只是再追究下去也没意义,只能作罢。
只是没想到有人没那么容易满足。
每年京圈的世家大户都会办一场慈善拍卖,邀请各家出席。发展到现在,除了做慈善,也是让各家各户用来笼络关系。
名单由各家共同决定,我忙着公司的事没太上心,干脆交给其他几家决定。
当晚我穿着一身银色碎钻的修身长裙,没带男伴,独自代表程家出席,闺蜜徐玥坐在我身边。台上一件件藏品依次拍卖,我对这几样都没什么兴趣,随便举了几次。
终于到了压轴,是一挂红宝石项链,做工精美卓绝,中间镶嵌着一颗南非出产的17克拉红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
我刚想举牌,不远处顾远洲和时珠抢先举起了手里的报价牌。
“五百万。”顾远洲不紧不慢地说出报价。
许久不见,他仍然是以往矜贵温和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神色不像先前那样清亮,看来顾家那边确实是想让他长长记性。
至于这条项链,既然入了我的眼,我势在必得。
“七百万。”我举牌朗声说道。
顿时场馆里一阵窸窣,众人窃窃私语。
由于程顾两家还有项目合作,我和顾远洲婚约取消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全场的目光在我、顾远洲和时珠之间来回打量。豪门八卦也是八卦,没人会不感兴趣。
顾远洲转头深深看我一眼,我假装没看到。
真是个蠢货。才被家里人教训过,公司那边也没讨上好,居然还有心情带人来拍卖会上挥霍,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八百万。”他回过身再次举牌。
“他神经吧!刚在顾氏被降了职,就敢这样花钱?”徐玥看不下去了:“九百万!”
一直坐在顾远洲身边的时珠终于有了动作,她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偏头跟顾远洲说了什么,顾远洲又举起了牌子:“九百五十万。”
“哼……”我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笑?!看到他俩我都气死了!”徐玥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又气冲冲地去瞪顾远洲他们。
“我是在笑,顾少对他这位白月光还真是上心。”我一边安抚徐玥,一边去拿报价牌。“没事儿,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一千二百万。”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全场寂静。我动作一顿,愕然转头。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最上位,姿势随意,气势却凌厉。那张好看的脸上是难以捉摸的神情,见我回头,他的目光与我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顾远洲见了他,表情似乎有一丝龟裂。
巧了,这人我也认识。
顾远洲的小叔,顾老爷子最小的儿子,顾迟。
顾远洲面色一时间不太好看,却不好当场发作。我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起身向我走来。
“澄澄。”
他在我身边坐下,依然是那副温柔深情的口吻,仿佛我们的婚事从没有破裂:
“先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只是时珠她才回国,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这副项链你就先让给她,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我之后一定补偿你。”
我的眉头骤地拧起。还没开口,徐玥忍不住了:“顾远洲,你别太过分!”
“远洲。”时珠在顾远洲身后柔柔开口,她拉了拉顾远洲的胳膊,示意他先退后。
“程小姐,徐小姐。”她站在我们面前,头仰得倒是很高。我打量着她,模样确实漂亮,身材柔美纤细,也难怪是顶流女星。
“时小姐有什么事?”我抿唇笑笑。她虽然和我们两个人打了招呼,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我,显然是冲我来的。
“我知道,你和远洲已经退婚了。”她微笑着轻轻开口,“因为这件事,远洲也受了家里的刁难。”
“既然你们两个人已经没可能,程小姐不如念着些青梅竹马的往日情分,就让我们一步如何?起码还能做个朋友。”
这番话听得人几乎快要笑出来,我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他蠢,蠢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