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说:裴延礼梁平霜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24-03-02

搬走,离婚,是我前些天就跟裴父打过招呼的,他不同意,极力挽留,像是那些

年拦着我一样,可他也知道,没了小驰,我不会再留在这座母亲为我打造的囚笼

里。

裴延礼像个局外人,对我跟裴父的话分外不解,「走,走去哪里?」

他一句话惹恼了裴父。

[你这个畜生,给我闭嘴!]

裴延礼拧着眉,眼神复杂地我分辨不清,「唐枝是我的妻子,她要走去哪里,我

没有询问的资格吗?]

原来他知道我是他的妻子,只是我这个妻子,从没被认可过吧。

裴父被他气得心脏疼,捂着胸口,面色煞白,我上去扶住他,轻声安慰:「叔

叔,您别激动。]

[小枝.…….]裴父对我跟裴延礼婚姻的破裂深表惋惜,他知道问题都在裴延礼身

上,所以并不怪我,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这个畜生,让你受了委屈,

让小驰……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要怪我的。

[叔叔,不用说这些了。]

我扶着他坐下,撞上裴延礼探究的眸:「叔叔身体不好,你要多上点心。」

没了多日前的悲伤与眼泪,我这个沉静的样子更显得悲恸。

从裴延礼身边走过,他顺势抓住了我的手腕,「说清楚,到底要走去哪里?为什

么要走?」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个道理,裴延礼不懂。

不再对他留恋,我没多看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

离开裴家的第三天,我在家中晕死过去。

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胃癌,两个月前查了出来,那时小驰还在,我一直在积极

配合治疗,拿到诊断书的那天,我向裴延礼透露过。

可对上的只有他的冷眼,他对我早已恨之入骨,我醒悟得太晚。

我原打算治好了病,带着小驰离开裴家。

现在看来,是我要去找小驰了。

那天,我没有说的是,小驰是因为我痛得晕倒才跑出家去找裴延礼的,五岁的孩

子还不知道叫救护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爸爸。

兜兜转转,我怎么也没想到,在生命的尽头,睁开眼看到的人竟然会是贺仪光。

读书时贺仪光与我同班,他家境不好,成绩却很好,一心扑在学习上,跟裴延礼

那样高高在上,家境优渥的人相反。

过去裴延礼说他装清高,让我离他远点,我替他辩解过,裴延礼骂我胳膊肘往外

拐。

我知道他想要做医生,也知道他一定会成功,但没料到,我竟然成了他深造归国

后的第一个病人。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真威风,反衬出我的狼狈与凄楚。

这样子让我想起同班时,他总是嫌弃地看着我,然后说:「唐枝,你考得这么

差,怎么还睡得这么香?」

那时我总是撇撇眉说:「延礼哥会带我出国留学的,他说我不用那么刻苦。」

每当我这么说,贺仪光的神情总是很复杂,如今回想,我总算知道他心里在想什

么了。

依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下场总是凄惨的。

这不,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不管怎么说,贺医生将我救活了,我抬起插着针管的手,弯了弯僵硬的手指,

朝他扯出一抹笑,「嗨。]

贺医生兴许是不想与我交流,就派了护士来照料我。

我是被邻居送来的,医药费还没交,护士询问家里人的电话,我笑嘻嘻道:「没

爹没妈,没家人。」

护士同情不已,拔针的手都轻了许多,「贺医生说要带你去拍个片子,再做个全

面检查。」

我无力地穿上自己的旧外套,从裴家走时,我什么都没带走,毕竟那些东西不是

我的,我怕裴延礼找来让我还。

我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旧外套是好多年前的,不御寒,袖口浮起了一层毛球,看着实在不怎么美观,我

缩了缩手站起来:「不用,我就是累晕的,我身体好得很。」

在裴家,除了裴叔叔,没人看得起我,他们都知道我寄人篱下,算计着上了裴延

礼的床,这才坐上了裴太太的位置。

因而这些年,我没享受过裴太太应有的待遇与丈夫的爱,反而活得不如一个保

姆。

心理与身体,都练就的金刚不坏了。

护士半信半疑,毕竟我的脸色,比隔壁的重症病人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了,我可是胃癌晚期患者,只不过这是个秘密。

小驰在时需要我保护他,我私下跑了很多医院去找治疗方案,疼得满地打滚,呕

吐不止。

拿上缴费单去窗***了钱。

我捂着腹部,步履艰难走出缴费队伍,视线昏花空茫时,像是看到了裴延礼,他

穿着我给他买的大衣,将别的女人搂在怀中。

这个时候,我多希望自己的意识再模糊一点,那样就看不到梁平霜脖子上那条,

我亲手织给裴延礼的围巾。

他拿走后,我问过很多次,围巾呢?

他只说忘了。

原来是给了梁平霜。

他分明可以扔掉的,却换了一种方式羞辱我。

我不意外,反而由衷感受到一股平静,兴许就是那一秒,裴延礼消耗完了我对他

所有的爱意与亏欠,连带着小驰的死,一起葬送了。

黄粱梦醒,我婚内丧子,一无所有,他新人在侧,得偿所愿。

身处医院的人来人往里,我想起这些年许多次,我送给裴延礼的领带,被梁平霜

拿去当抹布,他妈妈忌日,我等到深更半夜,却在梁平霜的朋友圈刷到一条「你

总是这么让人心疼」,就连我一针一针织好的围巾,都戴在了梁平霜脖子上。

那是母亲教我的,是我第一次织,送给裴延礼的时候,我忐忑得想要得到他一个

笑,可是没有。

他只是接过,然后道:「下次别再费这个心思了。」

他是想要告诉我,我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可我只是想要弥补,想要做

好这个妻子,而那个时候,站在我身旁拽着我衣摆安慰我的人是小驰。

他说:「妈妈别伤心,爸爸只是嘴硬。

傻孩子,如果是对喜欢的人,怎么会嘴硬?

他对梁平霜,就从不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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