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威胁
“三叔为何要送宜宁一盆折断了的,快要死的木姜子?”
傅景行一脸疑惑的看向来送东西的侍卫戚风。
傅慎言这次回来给各房各院都送了不少好东西,傅景行也有。
和其他人投其所好的礼物不同的是,傅慎言送给我的是盆折断的木姜子。
这样奇怪的举动,难免会让他觉得好奇。
“侯爷听二夫人说宁**有双巧手,不管什么花草到她手里都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盆木姜子是侯爷花重金买来的,舍不得就这么让它死了,故而送来宁**这,看看宁**能不能同样创造惊喜。”
戚风回完傅景行的话,目光复杂的朝我看过来。
“宁**,侯爷说,木姜子折断容易,养活不容易,这株木姜子是生是死,全看宁**的表现。”
戚风说完就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盆被折断的木姜子,心尖狠颤。
傅景行不知道的是,这盆木姜子其实是我当初央求傅慎言买的。
弟弟和甘草被抓到的当下就被歹人卖给了人牙子,在傅慎言派人寻找的日子里,我亲眼目睹了他眼也不眨的将人砍得支离破碎的场景。
那些被砍的人里,有好几个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那些侍卫的名字每个我都记得,每张脸我都认得。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翻脸无情,把人砍成残肢断骸,我怕极了。
为了能活下来,为了能让他尽心尽力的帮自己找到弟弟,为了不让他有朝一日把刀举向我,我只能小心翼翼,极尽所能的拿自己娇嫩的身体去博取他的欢心。
我成功了,他疯狂迷恋我的身体,只要夜幕降临就会抓着我疯狂纠缠。
后来弟弟和甘草相继被找到,我要走,他不肯,我只能暗中筹谋逃跑。
一日在逛花市的时候,我偶然看到了这盆木姜子。
我央求他买下,说自己会取名叫宁姜,是因为出生的时候院子里有盆开的正灿烂的金黄木姜子。
木姜子的根、茎、叶、果实都可入药,但是是好药还是毒药全看用的人。
姜家以做糕点起家,外祖家以做香粉起家,我自幼便跟着父亲母亲辨认花草,学做糕点学制香,对花草药性早已了如指掌。
我偷偷将木姜子的花粉,茎叶,果实和其他的花草悄悄掺杂在亲手做给傅慎言他们吃的糕点里。
后来在一个四通八达的码头客栈,我放了最后一剂猛药。
傅慎言他们昏迷之后,我立刻带着弟弟甘草坐船逃跑。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会不复相见,却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境况里相遇。
我懂傅慎言送这盆被他折断的木姜子的意思。
我的命掌握在他手里,是生是死全看我的表现。
这也是戚风口口声声一如从前喊我宁**,而不是现在的宜宁**的原因。
他在提醒我,也是在威胁我。
“宜宁,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傅景行亲切的关怀声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府医来看看?”
“没什么,就是担心养不好,惹侯爷不开心。”
我僵硬的扯出一个理由。
傅景行笑着拉我坐下:“你不用担心,三叔虽严厉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要是他真生气了,大不了到时我顶出去,就说你本已经养好了,是我弄坏的,要罚就让他罚我好了。”
我看着他清隽脸上无知又温柔的笑意,心如刀绞。
我与傅景行自幼定亲,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几年才难得见一次面,但两人时常书信往来,感情也是有的。
家中突遭变故的那段时日,我尝尽世态炎凉,唯有远在京城的他还会给我关心。
本来他是要亲自去江南接我的,不巧那段时间爹娘当初在我定亲时在京城买下给我当嫁妆的铺子接连出事,他脱不开身。
这么好的清隽温润郎君,我不想对不住,本来失身之后来到京城,我是要退亲的,可是一到定安侯府,傅景行就一脸愧疚的告诉我。
我的嫁妆铺子,原本那些忠心耿耿的掌柜和伙计们在爹娘出事后都变了嘴脸,他们偷偷转移资产携款潜逃,等到他发现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除了定安侯府,再无任何去处,也没了一文钱。
到了嘴边要退亲的话,最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多苦多难多黑暗多没有尊严的日子我都可以熬,但是弟弟不行,他身子虚弱病痛缠身,他熬不起,我必须先带着弟弟在定安侯府活下来。
“怎么能让你代我受罚,我会尽心尽力把它养活养好的。”我面露不舍。
傅景行笑:“这就对了,凡事只要有信心,就能做到做好。”
傅景行在揽月阁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走。
他一走,甘草惨白着一张脸走出来,“**,怎么会这样?”
当初甘草被救回来后日日侍奉在我左右,她认识戚风。
她本来也和我一样以为,以前的事会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这辈子和他们都不会相见。
“要不,咱们还跑吧!一个是三叔,一个是侄子的未婚妻,这事要是捅出去了,**你会万劫不复的。”
甘草拉着我的手,害怕的差点就当场哭了出来。
我摇头:“跑不了。”
当初我敢逃,是以为他只是个贪恋美色有些权势的小将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他怎么可能找的到我。
现在知道他是权势滔天,咳嗽一声整个大兴国都要抖三抖的傅三爷,我哪里还敢逃。
“那,那怎么办啊?”
甘草这下是真哭了。
我看着桌上被折断的木姜子,一脸绝望:“过一天算一天吧!”
夜色深沉。
青纱帐幔下,有带着冷沉木佛串的手缓缓攀上我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