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兰瞥见初玉珠的小心思,冷哼一声。她心一横:只要初凝安干涉此事,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
沈芷兰斜视了初凝安一眼,见初凝安未有行动,心里的那口气缓了不少。
初灵燕瞧着,沈芷兰怒气正盛。只见沈妃搂起沈汝馨,放在怀里安抚。奴才满地跪着,众人大气不敢出。
她小心翼翼,扯了扯初凝安的衣袖,初凝安对着初灵燕,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出声。
初灵燕觉得初凝安很奇怪,但一想每次,她和初玉珠闯祸,六姐都会自觉帮忙逃避处罚。因而,她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候在一旁。
置身皇宫,每个人都有千转万般的心思。前世初凝安可是吃过亏的,但此生她绝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初凝安眸光微闪,觉察沈妃没有再有动作。
素日沈芷兰温和,颇受皇帝恩宠,也不携宠而骄。现下局面僵持,众人都不言。大家都以为沈妃,罚初玉珠跪便会作罢。
泥人也有三分性,何况还是出身世家子女。
初凝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沈芷兰定有后招。初玉珠迟迟不向沈芷兰求饶,不过只仗着自己会给她说情。今朝我按兵不动,不晓得,初玉珠能不能受的住?反正,初玉珠可别惹上我,否则你真兜不住!
果然,没半盏茶的功夫,初泽瑞就到了御花园的阳亭。他在来的途中,已听王公公叙说了个大致,等瞧见沈汝馨红肿的大半个脸,心里的那口气不打一出来。
他指着地上的浑身颤栗的初玉珠,怒道:
“你的生母只是低贱的婢女,只因安儿,说我平时政务繁忙,照看你少了,加上你乖巧,所以才提了你的位分。没有想到,自封了公主之后,你居然嚣张至此。”
初玉珠眼见初泽瑞训斥的愈发厉害,她已按耐不住。等着初凝安给她摆平了,板子就要打上她身了。
她跪伏向前,抓着初凝安衣裙,哭诉道:“六姐姐救我!是你说的,让我在宫中不消有所顾虑,可以率性而为!你都会为我兜底的,我才肆意妄为的。现下,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
初玉珠把焦点成功转移,把难题丢给给初凝安。倘若初凝安不救初玉珠,她就是不怜爱姐妹。这形象要是跃然而出,文官的笔可不会放过她。
初凝安顶着初泽瑞和沈芷兰的目光,她本是不想插手,但如今的困局,不想开口也得开。
她双眉紧锁,长叹一口气:初玉珠啊,初玉珠啊,你终究还是找上我,誓要把我拖下水!那就不要怪我!装柔弱把戏,谁不会?送上门的狗,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初凝安不紧不慢的回道:
“七妹,你方才也说了,我只是让你在宫中,可以是率性而为,而不是肆意而为!之前,我见你对人亲善,做事有分寸,想着就算你捅了娄子,也不会捅破了天,当下才说帮你兜底的。可你仗着有人兜底,肆意而为,置我于何地?
父皇和太后宠爱我,到底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又有多大权势?如今,妹妹打世家之女,给父皇捅了娄子,拉我出来兜底,那你说,我该如何呢?”
初玉珠差点脱口而出,让初凝安替她挨训。可此刻天子面前,她怎么能明目张胆的说出口,一时也被问的哑了口。其实,初凝安没有说帮,也没说不帮,却把问题抛回初玉珠。
初泽瑞听闻初凝安的言辞,已明白了她的态度,但是还是怕初凝安立场不坚定。
初泽瑞来时急,头上已冒出微汗,初凝安难得主动上前,伺候初泽瑞茶水。初泽瑞接过茶水,浅抿一口,鄙了一眼初凝安,想着她还是很体贴,不亏往日对她颇有宠溺,嗔怪她:
“都是你!”
初凝安对着初泽瑞挑了挑眉,没吱声,顺手捎走了,刚刚奉上的那杯茶,放在离初泽瑞很远处。随即,初凝安乖巧的跪在初泽瑞面前。
初凝安鼓了鼓腮帮,禁不住想到:
从沈妃娘娘来时,她都没说一句。她很是感激沈妃娘娘,赶着帮她收利息。她高兴都来不及,哪只眼睛见她为初玉珠求情,父皇真正是想多了吧。
初泽瑞望见初凝安,眉毛眼睛皱在一起,一脸委屈。他嘴角抽了抽,摸了摸胡子,只希望,她不要再生出护短的性子,冲出来替人抵罪就好。
眼下,初玉珠向初凝安讨援,初凝安一言不发,更无视她的眼神里的乞求。让初玉珠深感疑惑,初凝安袖手旁观,莫不是有后招?若是往日,初凝安怕伤她脸面,只需她一眼神望去,初凝安就会帮她抹平。
初泽瑞生怕初凝安来横叉一脚,又怕她跪坏了身子,对着初凝安气哼哼地吼道,
“你跪着干什么,不快起来,把我的茶拿过来!”
初凝安看着这个别扭的父皇,两眼翻白,极其不情愿,她才把茶水端到初泽瑞面前。
初泽瑞朝着初玉珠叱骂:
“平时嬷嬷教你的规矩,你都抛诸脑后。今日太后寿辰,你也不知敛住性子。在你的眼里,视宫人如草芥,任凭你心情随意打罚。朕念想着,你年幼时受过宫人欺负,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年岁渐长,会改好,看来是朕把你想错了。”
初泽瑞越瞧初玉珠,就越气忿,让初玉珠都没插嘴求饶的机会。他一想到,初玉珠还试图把安儿拖下水,夹杂着速战速决情绪,接着斥责。
“初玉珠暂撤公主位分,罚掌手三十。谁敢为她说情,就陪她一同受罚。”
刚刚还有人跃跃欲试,准备为初玉珠求情,忽闻皇帝此言,纷纷退却。
初泽瑞抬手一挥,一言定局。宫人立马堵住初玉珠的嘴,拿出戒尺出来,把她的手定住,准备执行处罚。
初凝安惊讶万分,初泽瑞办事速率这么快!初玉珠打出去巴掌,他帮沈家打回来,既简单又粗暴。他,这是有多怕我出来搅局啊?
“等等!”初凝安跪在地上请罪,“七妹犯错,毕竟是儿臣之前放任所致,愿意分担责罚。”
初泽瑞一听初凝安话,那张脸难堪至极,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心尖儿上最疼的公主,可不是替人挨揍的。初玉珠的说辞在前,他刻意让人堵住了初玉珠的嘴,好早点完结,虽会有不公,但他初泽瑞是皇帝,旁人也不敢与他仔细分说。今下,初凝安的主动,不会落入让史官笔下异议,可...初泽瑞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安儿,代为掌手五下以示惩戒,余下她自行承受。”初泽瑞瞪了初凝安一眼,“不准再异议!”
初玉珠泪眼扑簌簌往下掉,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初凝安却直着身子,半滴泪也没有落。众人听着起伏不断的掌手声,都默缄口不言。
初泽瑞望见初凝安受完罚,瞅着初凝安红肿的手,心里暗骂,这些狗奴才不知道轻点打。他赶紧让御医上前为她医治。
一下子打了两位公主,初泽瑞虽只心疼初凝安,有些事情仍旧要维持当下的平衡。
初泽瑞转头瞅了沈芷兰一眼,只见沈芷兰温柔端着的茶水递过来,他气鼓鼓地接过一饮而尽。沈芷兰也并非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眼见初泽瑞没有徇私,又累着初凝安受了罪,也没那么计较,顺着初泽瑞递来的台阶就下了,提早让宫人,把沈茹馨带回她的珍沁殿。
初泽瑞的小心思,她是明白的。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玉帛钱财积累如山。就算他是天子,也是要顾念世家几分。
初玉珠瘫坐在地,双手红肿,已然看不出原先的细白柔嫩,眼眸闪过狠厉。初玉珠本就对初凝安不喜,如今更是恨她,今后绝不让初凝安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