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威尼斯的气候,四季分明。标准的地中海气候,夏日炎热而干燥,冬季寒冷而潮湿,然,就是需要一个这样棱角分明的城市,可以让生活也足够生机勃勃,足够让人有勇气看向未来。
如斯,唯有,威尼斯。
九月的阳光是最温柔的,像情人的吻。司陽坐在窗前,架着画板,速描不远处的教堂。
“司陽”叶景言略带迟疑而凝重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嗯……”司陽应答着,眼睛却没有从画板上离开。
“司陽”
“嗯……”
“司陽!!!”被忽视的女人终于恼怒,声音提高了八度,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居然还有了回音。
司陽明显被这最后一声惊住了,手上的铅笔在纸上不规则的浓黑一笔之后,应声而断。
司陽终于迷了眼,转身,看着颇不耐烦的小女人,咬牙切齿:“叶景言,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事。”
叶景言怎么会怕他,扬了下巴,弯出了个狡黠的笑,扭着她自以为傲的小蛮腰,走近,故意还看了两眼被毁的画,眼里的挑衅更加明显,不急不缓的开口:“厨房,失火了呢……”。
司陽低咒一声,大步越过她,直奔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后,司陽出来的时候,脸更黑了:“叶景言,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了?”
叶景言头都没有回,一边拿了另一只速描笔,在被毁的画上恬不知耻的添了一只笑的很欠扁的机器猫,一边还不怕死的回:“第四次。”
司陽几乎被气出内伤,叶景言终于扔下画笔,转身,脱掉了身上那件沾满油渍的围裙,嫌弃的扔到一边,踢掉脚上的拖鞋,光脚走到玄关处,踏一双手工编织的精致凉鞋,和她身上的碎花短裙相映成趣,伸手解开了随意扎起来的头发,顺手的抓了抓,连一眼都没有看司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家门。
“叶景言!”全程被无视的司陽终于暴怒。
声音都还没有落地,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叶景言终于看了一眼司陽,就在司陽以为这姑娘有所觉悟的时候,她只是把手伸进来拿走了忘记了的帽子而已。
司陽的脸这时才是彻底黑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叶景言四十五度仰脸,阳光扑在她白皙而姣好的面容上,蓝色碎花裙摆微微浮动,像一幅画,唯美而清新。司陽站在窗口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叶景言。
他轻笑,嘴角清浅的弧度,美丽而伤感。
叶景言踏着轻快的步伐,右转进入街道,巨大的玻璃橱窗前,叶景言看着商店里那架黑色的钢琴,黑白的琴键交错,交错的还有一双修长的手,被遗忘的天使,自那个忧郁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手上绽放。
那一年,布拉格,有一个男人,曾拉着她的手,陪她听这样一首曲子。
突然,玻璃橱窗上,闪现一张熟悉的脸,幽深的眼带着致命的诱惑,让叶景言的心脏几乎都停掉。她急忙的回头,来来往往的大街上,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人。
叶景言呆在原地,那个人的名字生生的堵在嗓子里,连呼吸都是疼的。
总以为时光自此之后便会这样轻轻浅浅缓缓流淌,总以为时间会化解所有的事,总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勇敢,总以为一切都会过去,可只为什么有些人只用一眼,就让回忆翻滚逼得自己无路可退,让心里那些自以为是坚不可摧的堡垒瞬间崩塌。
叶景言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真的可以一笑而过,可是,噩梦接踵而至,夜夜缠绕着她。
午夜梦回,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像一个诅咒,一遍一遍的折磨着她……
都已经两年了啊,为什么还是忘不了?
晚上的时候,叶景言捧了一杯柠檬水坐在沙发上难得的安静,司陽没有说话,坐过去,拿掉了她手里的柠檬水,换了一杯热牛奶,叶景言终于回神,愣愣的看他,司陽心里一紧,抬手轻抚她的眼眸,温柔而专注。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的面目像海妖的歌声,引人停不下脚步。
突然,电话**响起,叶景言才回了神,她有些尴尬的避开了司陽的手,伸手去接电话。
大洋彼岸的施容尚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叶景言还未惊讶他的来电,那人说出的话如一声惊雷,让叶景言彻底愣在了那里。
施远醒过来了。
第二天,机场候机室。
叶景言坐在候机室看着手上的机票,微微的发抖,她不知道那是喜悦还是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施远,但是,唯一确定的是,她要回去,必须回去。
司陽看着眼前的那颗小脑袋,笑容有些苦涩,这次他不仅是把她亲手送回了D市,更是亲手把她送回了那人的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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