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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禾苗和他熟稔地挽住手臂往外走,亲昵地不时亲吻,绝不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
直到他们关灯下楼,剩我独自留在了黑暗中。
我颤抖着手,给贺铜拨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
禾苗的声音带着笑传来。
“高歌姐,贺总在开车,我们刚加班结束,都累瘫了,现在去吃点东西。”
“贺总说一会吃完还得改东西,让你早点睡。”
如果不是我眼见为实,她这番话很平常。
现在却字字含沙射影,听得我一颗心沉了又沉。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改”得多用心。
是不是血战到了天亮。
只知道两天后所有人的执业证丢了,贺铜火急火燎地来找我顶包。
“你就说禾苗核对无误之后,是交给了你。”
“你本来是她小领导,这事就算她认了,你也要担责。”
我抬眼看他,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不是讨厌她么?说她记性差又教不会,开除了不是更好?眼不见心不烦,干嘛该让我替她收拾烂摊子?”
他顿住,“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是你同系学妹啊。”
我冷笑,“真有你的,这么烂的借口次次都想蒙混过关。”
我和贺铜不欢而散。
但我弄丢文件的事已经在公司传来了,听说禾苗哭得梨花带雨。
“早知道我自己去送了,高歌姐最近记性不大好,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策划部上下都指着她拿主意。”
她不是随便说说的。
早有人眼馋策划部我一人说了算,没人掣肘。
上会提了几次该提拔个副总监,只是次次被公司副总江海否决。
执业证的事,或许最后也是江海按了下去。
顺利应标,贺铜又没事人似的来找我示好。
只是按了几次都密码错误。
密码锁我换了。
在我决定要卖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时改的。
九年的感情,三千多个日夜的相伴相依。
我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原来要完全遗忘,会像海水退潮。
一点点的抹掉。
大半个月了,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半年会议上。
我又看了一遍部门的总结和几个出彩的策划汇报材料。
抬头看正在发言的人,有点蠢。
营销部门的好几笔烂账都和策划挂钩,当初阵仗做得多盛大,如今财务结算就有多头疼。
偏偏他只说场面话,官场文章做得很到位。
“这人谁啊?新来的?”
我歪头问旁边的行政总监杜园,他却瞪圆了眼。
“贺铜你不认识?你的学长,最亲密的战友。”
他话里的揶揄,狗都振聋发聩。
我却只觉莫名其妙,会议室几十号人我都叫得出名字。
独独这个贺铜我半点印象都没有。
但很快他就要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大刀阔斧地说完业绩,贺铜话锋一转,锅不偏不倚往我这甩。
他说业务跑断腿,策划不领情。
几百万的单子利润本来很乐观,可是策划和执行不省钱,转移支付比例占大头。
“希望策划部门以后多体谅下,大家都是为了公司。”
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我脸上。
我立刻就在心里给他打上了标签,不是善茬。
但是够蠢。
轮到策划部门发言,江海往我这里看过来,目光柔和。
我清了清嗓子,“汇报部门工作前,我想先回答下刚刚营销同事的提醒。公司的转移支付比例去年就做过调整,卡在了核算后妥当的比例上,策划也是照着这个比例在做预算,但是有几笔超预算的都是营销贺总特批的。”
贺铜的脸色微微一变,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起。
“要促成百万大单所以在转移支付比例上做了倾斜,这事也不是偶然,现在倒不用急着让谁认领,客户回款了这都是能抹平的,只是希望以后再倾斜时,不要让策划和执行又出力又流泪的,还不落好。”
我话说完,本以为其他部门会满心认同。
结果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