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柳如烟看到百里翼害怕蛤蟆笑得前仰后合,那匹马上的百里翼却满是表情不自在,连带着唇角都有些青紫。
柳如烟想起前世有一会儿也是雨天之后,王府院中不知从哪里来了不少蛤蟆,百里翼硬是吩咐祁连将蛤蟆都赶走了,自己才回了王府。
为了避开蛤蟆,他可是硬生生地在外游荡了整整两天。
想来百里翼看到这东西也是真的害怕。
柳如烟止住笑声,不再多言,翻身下马,找出一只木棍,索性在水渠里赶起了蛤蟆。
木棍所到的地方,蛤蟆被惊得一个个都跳了起来,喉咙里那呱呱的声音更重,一时之间水渠里热闹成了一片。
这声音对于柳如烟而言只是觉得厌烦,可是马背上的百里翼却是痛苦地皱着眉头,双手捂着太阳穴,闭起眼睛,似乎尽力想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柳如烟余光睨到他这副样子,心头不由一颤,忙道:“你别慌,我很快就将他们赶走。”
喊着,柳如烟的动作更快。
良久之后,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百里翼这才慢慢地睁开眼。
马下柳如烟一手拎着木棍,一手叉在腰间,仰着头,望着百里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了,都不见了。”
她的鼻尖上已经渗透出了些许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些许光芒,看上去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百里翼盯着柳如烟,看了许久,突然扬动唇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如烟不明就里,挑着眉角,狐疑地盯着百里翼:“你笑什么?”
百里翼一边笑,一边翻身下马,从马兜子里拿出了一面小小的铜镜,递给柳如烟。
他微微扬动下巴,指了指柳如烟的面颊:“你自己瞧瞧。”
铜镜中折射出些许灰蒙蒙的光芒,柳如烟才瞧了一眼,顿时语塞。
原来她的脸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灰色的印记。
那印记从嘴角直接拉到了耳根下,灰突突的,看上去仿佛在柳如烟的脸上开了一刀似得。
难怪百里翼会笑成这样,就算是柳如烟自己看到了,也是不由苦笑。
柳如烟瘪着嘴,盯着百里翼:“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弄脏了吗?你就没有脏过脸吗?”
闻言,百里翼却笑得越发欢喜。
柳如烟气鼓鼓得,一时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狠狠地咬着牙,沉声道:“早知道就不帮你了。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还随身带着镜子,简直丢人!”
话音落下,柳如烟转身便走,身后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柳如烟只以为是百里翼忏悔了,停下脚步,转眼望去。
却见百里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笑意尽收,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那冰冷模样。
他盯着柳如烟的样子,惊得柳如烟情不自禁出了一身凉汗:“你……你怎么了?”
百里翼冷眼盯着柳如烟一声不发,只将那面铜镜收回了马腹边的兜子里。
柳如烟侧眼看到那镜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辰’字。
她恍然记起陛下曾经赏赐给辰妃娘娘一只进献而来的铜镜,为了表示自己对辰妃的看重,还特意吩咐能工巧匠,在不伤害镜子原本设计的前提下,在镜子背后刻了一个‘辰妃’字。
看来,这铜镜便是当初陛下赏赐给辰妃的那一只了。
辰妃死后,宫中都说她是死于中毒不吉利,将她身前用过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已经焚烧殆尽,能够留下这么一面铜镜,也是难如登天之事。
难怪百里翼会露出这等神色。
他最看重的就是亡母。
思及此,柳如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辞,想要上前道歉。
可百里翼却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只冷冰冰地瞥了柳如烟一眼:“走吧。”
柳如烟哦了一声,转身刚想离开,却见一只灰色的大肥鼠猛地一下从她面前蹿了过去。
柳如烟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一个转身,也顾不得那么多,飞身便跃上了百里翼的怀中。
她一双藕白的手臂挂在百里翼的脖颈上,浑身上下还在不住地打着颤抖,牙关都在发着哆嗦:“老……老鼠……”
百里翼探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老鼠?
那老鼠被她这一吓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双手停留在半空中,一时之间落下也不是,抬起也不是。
许久之后才从口中勉力挤出了几个字:“没有了。”
柳如烟依旧紧紧地挂在百里翼的身上,慢慢别过头,胆战心惊地看向身后。
果真没有了那只大肥鼠的迹象。
柳如烟这才安心,回过头,目光去却恰好与百里翼的双眼撞在一起。
二人近在咫尺,鼻尖贴着鼻尖,几乎能够听到的对方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柳如烟面色顿时一阵绯红,立即松开百里翼的脖颈。
她一个没有站稳,险些摔倒。
百里翼及时出手,一把扶住她。
那温香软玉的感觉在百里翼的手中顿时弥漫开。
柔软的触感使得百里翼浑身一震,那一夜的场面再度在眼前浮现。
柳如烟不知百里翼在想什么,忙抽出自己的手,略显局促地后退两步,垂着眼眸:“多谢王爷。”
手中的温暖消失,百里翼有些怅然若失,只勉强扬动唇角,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事。”
两人再度各自翻身上马,策马向前。
经历了方才这一遭,两人反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借着四周无人之时,好好聊了聊关于枸骨子的事情。
柳如烟这才发觉,原来自从辰妃娘娘死后百里翼已经暗中调查了多年有关枸骨子的事情。
可以说,如今世上除了药王谷之人外,只怕是只有百里翼最了解枸骨子了。
不对。
还有一人更加了解,就是现在利用枸骨子在京城四处生乱之人。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查清楚如今究竟是什么人在生乱呢?”柳如烟轻声问道。
百里翼别过头,打量了她一圈,露出些许不悦,许久才沉声缓缓道:“若是不能证明如今持枸骨子行凶之人另有其人,那么药王谷便是我的杀母仇人,你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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