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被埋在饿死的娘亲边上,爹带着我来给他们上香。
“妞妞,是咱家拖累了宝君啊!你爹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刘家的列祖列宗……”
他跪在坟前,哭的老泪纵横,身体不好咳的满手是血。
那压箱底的盒子他从不让谁碰,可此时爹却从里面摸出本泥金帖子。
那是弟弟考中进士的登第诏书。
他交到我手上,嘱咐我交给小叔好好保管。
我听话地点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就是那天,爹吃老鼠药,口吐白沫地死在了床上。
床边是剩下的干粮和水壶。
水壶之前是空的,可现在都满了。
我赶着路来到隔壁郡县的小叔家,渴的要死的那天,我打开了水壶。
含泪喝下,里面是爹装满的血。
小叔家有些小钱,不至于粮荒,我到的时候,看见他们正慌乱地藏着热乎乎的馒头。
我咽了咽口水,说:“小叔,我是妞妞,是爹让我来找你的。”
我将爹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地讲给小叔听,小叔双目放光。
他请我吃了碗米汤,文书交给他后,小叔将我关进了柴房。
饿死的那天,我隐约听到堂哥要入京做官的消息,心里纳闷,这小叔的儿子不是个草包吗?
可还不等我多想,婶婶便开门走了进来。
我以为她是给我送吃的,可没想到她却活活闷死了我。
再次睁眼,我竟听见了爹在院子里同娘亲说话:
“桂芳,你赶快先挑着这两桶水去!再晚点,咱田里的庄稼都要干死啦!”
娘亲连忙“欸”了一声,我爹也紧接着挑了一扁担跟上。
我急忙奔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冲到院子,大喊一声:
“爹!娘!不可!这是救人命的水啊!”
他们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就连坐在屋里寒窗苦读的弟弟也不由得朝我看来。
四目相对,我抹了把汗。
最终还是娘先开口,瞅着我道:“妞妞,你睡傻了吧,那是我跟你爹忙了一年的心血,没庄稼,你跟你弟吃啥?”
“平日干活不见你来帮忙,整天还疯闹闹地,咱隔壁老陈家都浇水三天了,他家幼苗长得绿油油地,村子里大家都去了,咱家再晚点,西北风都不够喝。”
“你在家听话,娘回来给你做面饼子。”
爹娘说完扛着工具走了,火急火燎。
外头不断有挑水的路过,我低头看了眼踩着的地,都龟裂了。
现在河流肯定已经干了,喝水都得上山挑,自从入夏,天气越来越干,需水量越来越大,再这么不知节制下去,不用半月就能将山上的水掏空。
水比金子还贵,那时候庄稼早就全死光了!
“姐,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弟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我发白的面色,关心道。
我看着面前文质彬彬的弟弟,忽然来了主意。
连忙把他拉进屋,关上门道:
“宝君,姐跟你说个事儿,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