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说:民女在上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24-03-15

张陆均高中那日,我看见他与安泰公主私会。

转头他却在殿前向皇帝求娶我。

我以为他记着我的恩情。

却不想,他与安泰公主的大婚夜,我被他用一杯毒酒害死。

1

我重生在张陆均给我求取名分之时。

大殿上,张陆均背脊挺得笔直。

「臣有今日,全仗洛儿数年的不辞辛苦,臣必不能负她。」

我佝偻着身子,跪在大殿一角。

皇帝听闻这位让他垂青的新科状元要娶一位民女,他好奇地让人把我带到殿堂之上。

除了尚可的容貌,我胆小甚微,毫无过人之处。

皇帝眯着眼,「爱卿倒是重情义,但此等女子如何助你打理偌大后院,你这精力还是要用在朝廷上的。」

张陆均当然不能说,我为他东奔西走,弄得满城皆知。

不娶我,势必被人诟病。

但是若是娶了我,他就可以博得美名,至于我的生死,那是后话了。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被他骗了,在他和安泰公主大婚之夜,被他一杯毒酒害死。

此时的张陆均俨然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洛儿是聪慧过人,只要她肯学,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臣得力的贤内助。」

他痴情如此,皇帝也差点感动了。

就在此事十拿九稳之时。

我突然开口了。

「请陛下收回成命,民女配不上张大人。」

空气瞬间静默。

「你说什么?」

也难怪,只有争抢做正室的道理,哪还有人放着正室的位置不坐,非要做妾

我匍匐在地,「民女粗鄙,不配为妻,若张大人真记着民女的情分,民女只望做个妾。」

我跟着重重磕了一头。

皇帝反应了好一会,哈哈大笑。

「爱卿,你还不如洛姑娘懂事,就按照她说的,你这婚事朕准了。」

皇帝说我知进退,顾全大局,为朝廷着想,还赏了我不少好东西。

我与张陆均还没有成亲,我回到张陆均高中之前,我们共同居住,我每月十两银钱租住的小院子。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张陆均跟回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也不进,低垂着眉目看我,

「你在陛下面前所言,都是真的?」

之前他尝试说过让我做妾,我赌气说,此生我只愿得一人心,若是郎君不许,那便作罢。

他万不得已才求娶我做夫人的。

这才不过三日的时间,我就主动要做妾。

「都是真的。」

「之前是我想得简单了,还是皇上说得对,侍郎在京城也是三品官职,以后后宅也要费不少心神。这事,必须京城里的贵人才做得好,我哪有那个本事。」

我此话诚恳,没有半分造作之处。

良久,张陆均淡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了。」

2

一个月后,我入了侍郎府。

皇帝还遣身边的公公送来了些赏赐。

那晚,张陆均喝到很晚。

我贴心地准备了醒酒汤:「郎君喝一点吧,免得明天头疼,这是我在后厨熬的。」

我端给他,吹了吹。

上一世,我大部分时间都忙着挣取银钱,虽然尽心尽力地为他谋前程。

可是把自己活成了拼命三娘。

没有给过张陆均任何女子的温存。

如今我这番行为,倒是让他一愣。

他有些动情地打翻醒酒汤,扑倒我身上。

我本能后退,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我再去呈上一碗来。」

我慌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逃了出去。

我深知上辈子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才导致的杀身之祸。

所以,这一世,我必须谨小慎微。

但是,杀我的仇人,靠近就觉得恶心。

我过了很久才回来,张陆均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一笑,自己抱着被子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府里。

一个丫鬟打烂了碗,张陆均记我管教不严。

零下十度的天,我就那么在冰凉的地上跪着。

我受不住,晕倒过去,他便着人会用冰把我扎醒,继续跪,直到双脚冻坏。

后来我因此受了寒,不能生育,他便以此为由要与我和离。

那时的我还不知死活地问他是否对我真心,让他给我公道,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给过我很多次离开他的机会。

是我想要的太多。

现在我只想在府里多活些时日,给自己争取报仇的时机。

第二日,张陆均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子里忙活。

以前的时候,每天张陆均起来看书,我都会做好饭收拾好房间。

所以他一点也不奇怪我这个样子。

他掀开被子,看见上面我用脂血滴的暗红,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吃完我在准备的早餐,起身就走到我面前。

「洛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表面上他还是这么温文尔雅,会假装尊重我。

我想到他与安泰公主的关系,已经快要包不住了吧。

我停下手里的活,「郎君说什么我都听着,你自己做主就好。」

以前的我,是什么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尽管一件事也由不得我做主。

他略微一愣,还是说了,「这事比较大,还是要给你说一下。」

我帮他整理了腰带上的玉穗子。

「我也有个事情要给你说,你现在不同往日,要忙于政务,要赶紧娶个妻子过门才行。」

张陆均抿了抿嘴,「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

「安泰公主天姿国色,温婉贤淑,我觉得与郎君必是良配。」我假装毫不知晓他们的事情。

张陆均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吧。

我低下头,「郎君如今入了仕,凡事要小心。」

大概是我的变化让他不适应,良久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3

张陆均走后,管家送上来一套头面。

说是张陆均送的。

上辈子,我挣的所有银钱都帮他买了书买了笔墨,交了学堂的费用。

故不曾送给他礼物。

他更是没有一个簪子送过我。

唯有他迎娶新妇当晚,送了我的一杯毒酒。

如今看到这套贵重的头面,心头却无半分欣喜。

我让翠红收下。

问了一句,「这款式,可是郎君挑的?」

管家脸色有些窘迫,「大人走得急,让我去买的。」

我笑着摆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管家去忙吧。」

只是管家走之前,犹豫一下,还是说:「大人说您陪了他这些年,这些都是您该得的。」

呵,可真是谢谢了。

我用上辈子的一条命,换现在的一副头面。

第二日,我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摔了一跤,扭伤了腰。

我在身上涂抹很多味道大的膏药。

张陆均来过两次,因为受不了膏药的**,就再没有来过。

我眯着眼睛笑。

安泰公主快要进门了,他就用不着我了。

三个月后,安泰公主风风光光嫁入了府中。

这夜,我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到了很晚才安静下来,身边伺候的丫鬟翠红回来说,张陆均和安泰公主已经歇下我才敢合眼。

虽然知道那杯毒酒今晚不会送来了,可是上辈子的痛刻在骨子里,让我不敢放松一刻。

此时,天色已经泛白。

我微微迷了眼,便起身去了御风苑。

我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才见张陆均才从安泰公主屋里出来。

他略有惊讶,我低头行了一礼。

他正了正衣冠,点了点头,从我身边绕了过去。

安泰公主被下人伺候了好一阵,才将我请进去。

我见她面色上还有未褪下去的红晕,想必昨夜折腾得不浅。

我小心翼翼地站着,给她行礼。

丫鬟给她端茶,却不小心泼到我的身上。

「怎的如此不小心,妹妹可是夫君的恩人,出去受罚。」她歪着身子娇呵。

我忙跪在地上,「是我不小心,撞到茶盏,要罚也该罚我。」

我佯装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她在试我。

安泰公主说那丫鬟运气好,碰上我这样不计较的主子,笑骂几声,便让人赏了我一根簪子。

不过她身体似是酸疼不适,没多大工夫,便让我回了自己小院。

闯过了这一关,我彻底松了口气。

看来,只要我够卑微,他们尚且还能容我。

那我的机会便来了。

4

上一世,我因为不甘心张陆均与安泰公主过于亲近,还大费周章地调查过她。

安泰公主生得美艳,自有京城权贵倾心。

其中镇国公的世子段禅理就对其纠缠不清,只是段禅理是一名武将。

不仅生得三大五粗,而且其貌不扬,性情乖张,对安泰公主的喜欢更是毫不遮掩。

这事在京城惹了不少闲话。

安泰公主一直躲着他,不过也有传言,似乎他们还处过一阵子。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我以前在望月楼做事的时候,段禅理曾经对我动手动脚。

我反抗了,还被掌柜的罚了银钱,打伤了腿。

将我赶出了望月楼。

我在街上流落好一阵子。

为了不让张陆均操心,我还去偷过包子,被抓去衙门。

这些我都没有告诉张陆均。

我瞧着刚刚安泰公主打赏我的簪子,上面一个小小的均字,想到那副头面。

刚好,想要的齐了。张陆均为表真心,送安泰公主的礼物都会亲自刺上去的一个泰字。

安泰公主欢喜,也在送他的礼物上也用同样心思亲手刻了一个均字。

我找来之前张陆均打赏我的头面。

拿出里面的一个小簪,便在上面开始刻理字。

在张陆均求学的这几年,经常替他抄录无用的功课,就连夫子也无法分清我与张陆均的字。

虽女子不许求学,可是一来二去我养成了写字的喜好。

不仅张陆均的字我可以写得很像,任何字体我几乎都能精准临摹。

上辈子,安泰公主送给张陆均的礼物有很多,每一个上面都有她写的均字,我气愤至极砸坏了不少。

那上面的字体我一清二楚,是略显秀气的小楷。

作为回礼,我把这套头面送给了安泰公主。

唯独把刻了理这个字的小簪放到张陆均时常经过的地方。

我送出去的东西,安泰公主当然看不上。

她随手赏给了身边丫鬟。

很快那支刻着理字的小簪就到了张陆均的手里。

又见这小簪与安泰公主院子里的丫鬟所戴饰物为同一套,便抓了丫鬟问起由来,才知是安泰公主赏赐的。

段禅理与安泰公主的传言,张陆均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他拿着刻着理字的小簪问安泰公主。

安泰公主委屈地大闹,说张陆均居然怀疑她。

高傲如安泰公主,并不屑解释,更不会说东西是我送的。

而且,她也不可能认为,一阶民女,我会认字。

翠红说,张陆均从她院子里出去的时候,身上有被安泰公主抓伤的痕迹。

紧跟着,安泰公主更是气势汹汹地回宫了。

5

张陆均还是第一次与安泰公主吵架,自然是心情不舒坦。

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我的院子。

我正在写字,张陆均进来的时候,风带起的纸张飘落到他的脚边。

「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是一首古诗。

张陆均捏着纸张,脸上有些诧异。

「我一直以为你在外面抛头露面,没想到你也有这等雅兴。」

他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我垂眸。

他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拿着书本敲他的头。

说他好好一个少年郎,怎么会被二两银钱束了手脚。

那时,我还是个镇上的富家**。

虽然比不过贵人,但好歹吃喝不成问题。

我与张陆均好上之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以后的漫漫长路,都是我陪他走下来的。

抛头露面,各家各户长工短工地做。

只有张陆均需要的时候,才会帮他应付一些费时费力又效用不大的功课。

倒也忘了自己与书本的缘分。

曾经我也是一朵养在温室的花。

我垂眸,奉上茶。

「闲来无事,随手练的。」

他看着我桌上大约十几张的写满字的宣纸,上面都是时下流行的诗句。

不禁微微抬眼看我。

「郎君此来可是有何事?」

我乖巧地在他面前坐下。

他大约是想起了那个刻着茬字的小簪。

目光移到我的朱钗上,忽然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我记得,是不是赏赐过一个头面,怎么没见你用。」

我心里略略一凛,低头答,「太贵重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好。」

「值不了几个银子,你放着不用,可是不满意。」

我不敢。

便让翠红把他送我的那套头面拿出来。

我知道他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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