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秦芳芳一日突发奇想,拽着我的手要下溪流捉鱼。
我一向怕水,连连推阻。
可那日不知怎么了,她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不松口般央求了许久。
没办法,我珍视与她的友情,便随她来到溪边。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言之凿凿要捉来大鱼给秦婶炖汤。
我只坐在岸上,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张牙舞爪。
突然,秦芳芳追一条鱼的时候,被汹涌的河水冲倒。
我大惊失色,蹦起来想要拉住她的手。
可溪水竟这般有力,将她一下子卷了好远。
“清清!救我!”
私下里,我让她免了公主的尊称,只唤我闺名。
我们长大之后,她越发意识到身份有别,已许久不这般唤我了。
我咬咬牙,索性也踏进溪流。
那日的记忆我已不甚明晰,可怕的呛水感让我咳嗽得几近毙命。
可即使如此,我仍记得是我拼命拦住一截枯木,抓紧了秦芳芳的手。
靠着那截枯木,我们才活着漂到下游。
那日我被吓坏了,闻讯赶来的秦家父母便劈头盖脸骂起秦芳芳。
我想替她说话,却发现无可辩驳。
我从未见过秦伯那样生气,秦芳芳身上还滴着水,他就将她一把抓起来,摁在我面前下跪认错。
我不知所措,想要扶起她。
可她抬头看我,眼中的情绪竟那么复杂。
我当日未曾细想,只当她也吓得不轻。
直到今天被秦芳芳这般凌虐,我才终于看清她那日的情绪——
那是滔天的嫉妒与不甘。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
被猪圈的恶臭摧毁了嗅觉,我哑着嗓子,只觉浑身冰冷。
秦家人都在准备着迎接圣驾,没人再想起猪圈里的我。
只有那只我从小喂到大的老黄狗——吉祥,始终不离不弃。
它想像往常一样蹭蹭我的下巴,却怎么都感受不到我的回应。
它慌了,两只前腿拼命扒拉我,似乎在叫我不要睡。
我像块烂布一般蜷在角落,还是努力伸出手去。
我想再摸摸它的头,让它不要担心。
努力抬起手的那刻,猪圈的门突然被人闯开。
秦芳芳也不嫌脏臭,径直冲过来,一脚踢开吉祥。
“**!进了猪圈也不老实!”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她也压根没想给我提问的机会。
她一脚踹在我胸口上,语气不善:
“先皇赐你的玉佩呢?你到底藏在哪了!”
我在心里苦笑,原来她折腾一早上,不过是在找这个。
苦苦寻觅而不得,秦芳芳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堪。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她揪住我的头发,“怎么,你觉得我找不到玉佩,你就有机会继续做你的公主?”
我红着眼睛,不知道她怎会愚笨至此。
我已经被你毒哑了呀,你要我如何回答?
我看着她狰狞可怖的脸,竟怎么都想不起那个如太阳一般温暖的幼年玩伴。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顾惜什么当年情谊。
玉佩……
她想要,那我便给她。
便是我死了,也要拖她共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