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英哲突然买了很多母婴产品回来。
密实地堆在屋子里。
我看他躲在地上一件件拆出来,不时看一看说明书。
“产检是什么时候?”
他说要陪我去,“我当然都是为了孩子。”
我在腰腹间绑了个假的孕肚,网上什么都有,各种月份的都可以买得到。
他闭口不提宋思甜,自从我孕肚有些明显,他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忍不住问他,“你的小情人不吃醋?”
“她知道我不爱你,有什么可醋的。”
他话说得清楚明白,随时让我认清自己的位置。
但宋思甜的电话打得又密又急,倒不像易英哲说得那么从容淡定。
所以她找上我,我一点也不意外。
“你们的协议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比我更像个正室,仿佛我只是受雇于他们的一个产子机器。
我摸着手指间那枚褪色的银戒指,之前翻出来我就戴在了无名指上。
“协议不协议的,我们领的是真的证,你怎么知道孩子生下来,易英哲不会舍不得我呢?”
“你该知道,他比谁都希望父母双全。他要真爱你,怎么会娶我呢?”
“你知道不知道协议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
“我猜他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五年前和他的事?”
我半夜疼醒,抓了一把药吞下去,挣扎着去客厅找水。
没开灯,易英哲坐在那里抽烟。
我松了口气,庆幸他看不见我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他却突然开了口。
“别去招惹宋思甜,她不是什么善茬。”
好笑的提醒,既然知道又为何留她在身边呢?
“她父母一直催着我娶她,但我知道他们就是想找个接盘侠而已。”
他说宋思甜还有个哥哥,好吃懒做。
一家子指望女儿钓个金龟婿,从此成为全家的仰仗。
他按灭了烟,“我又不傻。”
“知道她不好惹,你还不躲远远的?”
“还是说你当惯了缩头乌龟,知道他们算计你,但是不敢反抗?”
他似乎抬头看向我。
“他爸妈捏着我的把柄,不然你以为我不想摆脱她?”
“什么把柄?”
他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地说。
“那年冬天,我开车撞了个人,当时满脑子都想着我不能出事,我要是有什么,我妈更没人管了。”
所以他逃逸了,那个人躺在深夜的路上,生生没了呼吸。
而宋思甜的父母推着夜市摊子回家,举着手机把他下车的样子拍的清清楚楚。
半年后,他在酒吧里和宋思甜一拍即合。
睡醒却看她举着手机,笑盈盈地对比着。
“还真是你啊,我爸妈说看着你眼熟。”
易英哲说,他爸妈离婚没多久就出了这事。
“这几年,我都快住在酒吧里了。贺婉婉,你不能过得很好,你惨一点我才能心理平衡。”
他说我和我妈跪在楼下的时候,他被锁在屋子里,连门锁都快被他抠烂了。
可是他在知道自己竟然不是父母亲生的,而我还是他爸的私生女,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我后来想了很久才明白,一切都是你们母女的阴谋。”
“你们就是要搅散我的家,你和你妈过得憋屈,就见不得别人家幸福。”
我喉咙干了干,“我也是那天才知道。”
他冷笑两声,“事到如今撒谎还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会突然上赶子追着我?”
“我该听我妈的话,我妈说你一肚子心眼,我斗不过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狠。
“你现在还不是跟你妈一样,生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你放心我以后养大了孩子一字不落都会告诉他。”
“让他知道,他亲生母亲为了钱才生他。”
我笑了笑,虽然黑暗中也许他根本看不见。
“易英哲,你真可怜,我们俩都是可怜虫。”
都是可怜的工具,是两个女人为了留住男人的工具。
“可怜?不幸的家庭可怜的都是孩子。”
易英哲又点了一根烟,“你的孩子以后也会不幸。”
“和当年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