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就活不久了啊,我曾看着我的诊断证明,重度阴郁症需要住院接受治疗,可那时为了奶奶的医疗费,我不敢再多花一分钱。现在奶奶走了,我没有了精神寄托,吃再多的药也救不了自己。
我在梦里落下了悬崖,许如紧握着我的手,泪水打在我的脸上。
「放手吧。」
「我不恨你了,求求你活着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阳光洒进窗台,照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上,发丝随着微风摆动。
我以为在做梦,伸出手揉了揉。
「呀,你醒了啊。」少年为我剥好橘子,送进我的嘴里。
我微微张嘴,橘子的酸甜涌上味蕾,我眼角有些湿润。
少年是医院实习生,看到新闻报道后自愿来照顾我。
「可以给我讲讲,后来的故事吗?」
后来啊,我看向天花板。后来季乔让我转学,我那时候可真听话,二话不说就离开了这个待了两年的地方。我背着奶奶四处打工,骗她说我拿了奖学金,终于还清了欠的债。可是,奶奶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季染给我的钱根本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我放弃了许如,放弃了学业,白天四处奔波,晚上守着奶奶。听说自从我转学后,许如大病了一场,是季乔日日夜夜地陪着他,照顾他,他才慢慢的好了起来。而我因为学历问题,在各个岗位上受尽压迫,加上奶奶病情反复,我得了抑郁症,从轻度变成重度。我买不起昂贵的药,只能吃最便宜的缓解病情。
少年听得要紧了后槽牙,他安慰着我,说恶人有恶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敲向门口,门是微微掩住的,隐约有个人影。许如啊,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听明白了吗。
自从我住院后,许如每天都会来看我,今天给我带我最喜欢的小饼干,明天给我带我爱看的杂志。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不喜欢这些了。
医生初步判定,我还是重度抑郁症,他们怕我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时时刻刻有人守着我。季乔的事情被我闹得很大,这几天经常有记者蹲在我的病房门口,许如只要看见了,就会大喊着保安把人拉走。
我没次都会隔着门上的玻璃跟那些记者招招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以后别来找我了哦。
许如经常拿着大学时期的日记给我看,讲我们的回忆给我听,我总是摇摇头,表示我忘记了。
医生说是可能跳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导致了选择性失忆,可我明明什么都记得。
每晚夜幕降临,我都在想为什么不让我一走了之呢?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眷顾的了啊。
迫于舆论的压力,季染还是没撑住,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她一直暗恋许如,多次表白被拒,可许如却跟我好了。她嫉妒,她恨,以至于她做了很多违反道德的事,这些事足矣把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变得抑郁寡欢。她家公司破产了,很多产业也受到了牵连。在电视里,她哭着喊着向我道歉,可惜啊,有点晚。
我的出租屋也拖欠了很久房租,房东把我的东西都扔在了门口,是许如将他们都给我带到了医院,他是院长,他说我可以把医院当作家。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安家。再说了,我早就没有家了呀。
再后来,许如开了许多家治疗抑郁症的医院,我就住在最大的那所。我说我没钱给他,他摸摸我的头,说不要钱,是他欠我的。虽然在我看来不是这么算的,但是免费提供伙食和住宿,还有朋友一起玩,我就留下来了。
我跟医生说我不想做治疗了,医生望着许如,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可他说他想陪着我,我不愿意。「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在这住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拗不过我,只好答应。
那天他忙完了来看我,我光脚坐在草地上看两个小朋友胡闹。
「小子,我看上你了,做我男朋友吧!」
「不要。」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满眼的笑意,他将手伸到我的面前,「你要不要也再我一次。」
我看着他,也笑了,迟迟没有伸出手。「不要。」这次是我拒绝了他,算是扯平了吧。
实习生小齐将剥好的橘子放在我身边,又提醒我没穿鞋子别乱跑,许如的秘书又在远处跟他招手,示意他下一个行程要开始了。许如你看,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啊,感情的事又何必强求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都要开始各自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