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中秋月圆,我和慕容渊在月下小酌,过了今日慕容渊又该出征。
许是月色太醉人,我们都多饮了几杯:
「瑾儿,你别怪我」
慕容渊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
他醉了,开始喃喃讲他的故事。
他说那女子是他上辈子的妻子。
慕容渊死后轮回总能在七岁捡到那手绢。
从得到手绢起,慕容渊前世的记忆被唤醒。
或许应该叫部分唤醒。
他忆得起前世女子的脸庞,却记不得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忆得自己爱她的感觉。
炽热却隐忍。
却不记得为何辜负女子。
自此慕容渊被巨大的悲伤吞没。
慕容渊说感觉自己已经轮回转世很多回。
他说走在轮回的路上黑得只能用声音辨别方向。
可无论轮回几世,慕容渊好像都寻到了他的妻子,又好像从未寻见。
慕容渊每一世都想找到她,重新爱护她,求她原谅。
慕容渊话说的很慢很轻,像怕吵醒头顶那轮圆月。
我的心像被钝刀子割过。
我想过慕容渊要找的女子。
是青梅竹马。
是绝世美人。
是江南才女。
是飒爽的女侠士。
可我没想到。
那是我根本不可能超越的存在呀。
我想问慕容渊,怎么确定一定可以找到她呢。
我没有问他,许是他自己也知道,自欺欺人罢了。
他醉了,睫毛在我的脖颈来回扫着。
我扶他进卧房,我的跛足,被门槛绊了一下。
未及站好,慕容渊已经直起身子一把扶住我。
他会在我绊倒时及时扶我一把。
会在我生病时整宿守着我。
会在别人侮辱我时做我的庇护。
会因为我爱吃的点心亲自跑半个城去买。
可我知道。
他敬我却从不爱我。
我缩回手。
「早些睡吧」
他知我爱净,一身酒气他不会进我的房内,慕容渊转身走了。
我卧在床榻,透过窗户望月亮。
窗户旁边的书架里,满满放着慕容渊为我画的画像。
我每一卷都仔细收好。
迷迷糊糊中听人唤我:
「瑾儿」
慕容渊逆着月光站我的床前。
沐浴过后他的长发还有些水气。
月光下,他就像一缕冤魂。
我往里挪了挪,他躺在我身侧,替我掖了掖被角。
「瑾儿,今夜说的话你切勿放心上」
我没有回答他,把脸埋进他温呼呼的头发。
一如十岁的慕容渊背着七岁的我。
我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我像往日送慕容渊到城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送他出征无数次,可这次我心里发慌。
我不愿他走。
他纵马越来越远,哪怕一次。
慕容渊,回头看看我。
我在心里呐喊。
他没有回头。
我急急往前几步,摔倒,丫鬟扶住我,我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府医说,我怀孕了。
我每次写信都压抑想要马上告诉他的心情。
这样实在太辛苦,后来我减少写信的次数。
我想亲口告诉慕容渊。
我开始学着嚒嚒的样子为孩子缝制衣裳。
缝了一件又一件。
日子过去一个月又一个月。
五个月后慕容渊得胜回京,我在城门等他。
我比任何一次都更想见他。
我的肚子里有他和我的宝宝。
我希望他忘了世世轮回,放下那寻不见的女子。
可我没有等到慕容渊。
他们说他负了重伤,在队伍的最后,明日才进京。
我担心他,心砰砰的跳。
慕容渊的部下先回京的,带了位女子给我。
「望夫人照顾她」
慕容渊托人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