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之后，里面的烛光很亮，我终于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点点的光，虽然很微弱，但起码是好的迹象。

沈翌把我抱到了床上。

“余松松，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他说完这句之后，我愣了一下，仓促地抹了下眼泪，尽力控制住。

过了会，他的声音又出现在我的耳边：“我不知道今晚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姐姐们是自己堵在我回来的路上，说她们想你了，我这才不得不带回来的，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对她们不理不睬。”

我抿唇低头，一句话都不说。

沈翌轻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在我身边，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否则我一定剁了她们的双手双脚。”

很奇怪，以沈翌的立场，他本来不应该关心我的，甚至应该幸灾乐锅才对，可是他竟然如此恳切地跟我道了不止一遍的歉，我的情绪仿佛忽然间找到了一个倾泻口。

于是我开口开得很突然。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以后能别让她们出现了吗？”

沈翌愣了一下，而后立刻说：“当然。”

于是我不得不再次陷入那段令我痛苦的回忆里。

我爹有五个姨娘，我娘是最小的，而我出生也是府里最小的一个丫头，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本来应该是很受宠的妹妹，可是却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因为我小时候长得比她们好看，被很多客人夸过，自此我就开始被欺负，每被人夸一次，就会被她们聚众打一次，都打在平时看不见的地方。

更严重的时候，我会被关进小黑屋。

说到这里，我控制不住地浑身抖了一下，仿佛再次被关进去了一样。

那个小黑屋很脏很乱，堆着各种没用的东西，环境阴暗潮湿，因此有很多蜘蛛虫子都在那里面爬行，还有恶心的老鼠……

里面没有地方睡觉，我有时候睁眼，眼前就是一只老鼠，或者衣服上爬满了蜘蛛和蚯蚓。

我每次从里面出来都失魂落魄。

一开始我尝试过跟父母说，但他们都不以为意，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这边，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再说了。

有一次我发烧，烧得很严重，可她们还是把我关进了小黑屋，那次出来之后，我就决定要一直装瞎，只有这样我可以不用出去招待客人，也就不会有人夸我，渐渐地就减少了被她们针对的机会，家里人也把我当成了败笔。

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如愿成了一个透明人，默默地自我保护着。

直到我要嫁过来，这一切好像都故态复萌了，我的那三个姐姐再次对我产生了嫉恨，甚至不惜上门来欺负我。

我说完这些之后，心情从一开始的崩溃，慢慢地变得平静，好像在回溯这些年的过程中，也渐渐地接受了自己活得很痛苦的事实。

然而沈翌却跟我不一样。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嘴角平直，甚至连眼神都是严肃的。

“她们会受到惩罚的。”

他说完，我没什么回应，因为我觉得很虚无缥缈。

大家都常说好人有好报，可是有些好人也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报应。

同样的，坏人也未必有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