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秦子藤说什么也不肯去做检查了,他说要带我回家。
[但你妈妈……]
[就说检查完了,医生说没事不就行了。]他理所当然道。
但我还是有些犹豫:[这不是骗人吗?]
我纯粹是不想惹麻烦,毕竟是我带他来看病,若他有问题但没检查出来,日后肯定又要怪到我身上。
[放心,我不会让你惹上麻烦的。]他看透了我内心里的想法,直接了当的摆明。
我抓抓脸:[倒也不全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你在担心我的身体?]他尾音似乎有些飘,像带着愉悦感。
[啊?]我抓脸的动作顿滞,诧异的看着他。
[算了,走吧,回家。]
他朝我伸出手,想拉我起来。
我盯着他指甲修剪整齐、骨节分明,漂亮得像是钢琴家的手,大脑空白的将手贴上了他的手心。
那瞬间,好像触电一样,手心又酥又麻。
我把这定义为:跟陌生朋友亲密接触而生出的不自在反应。
回家路上,经过了一排小吃摊,闻到扑鼻香的烧烤味,我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是走在前面的秦子藤回了头,视线直望我的肚子。
我瞬间尴尬地横手抵在腹前,笑了笑。
[这些不健康。]他瞥了眼烤架上浸着油的烤串,淡声说。
我也没说要吃……不健康是一回事,主要是荷包厚度捉襟见肘。
自从我爸将分发零花钱的任务交给我继母之后,我就没准时拿过钱,现在更是没钱买烤串。
他依旧走在前头带路,只不过,这路是越走越怪。
我瞅着这陌生的路口,忙提醒:[走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
他侧过身,淡然眼神望着我:[没走错,跟上。]
过了一会儿,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米粉,我才明白他说的没走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比刚才的健康。]他只点了一份汤米粉,是给我的。
[你……你吃吧。]我有些不知所措,将汤米粉小心翼翼的推了回去。
[为什么不吃?]他的眸色倏然幽深,嘴角紧绷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就……我没带钱……]我的思维是:粉是我吃的,那钱肯定得我给,可我真没钱。
他眼神一顿,嘴角往上勾,总是淡漠的眸子里此刻蕴着光泽,像是光芒打在湖面上那般波光粼粼。
头一次见他笑,我也顿住了。
[谁说要你给钱了?我给,快吃。]他哭笑不得。
那不就是请我吃了吗?我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请我,但转念又想,不点都点了,再问也没用了,等领了零花钱再把钱还给他吧。
[一起吃吧,我分你一半。]他就坐我对面,我一个人吃独食多不好意思。
[你先吃,吃完我再吃。]
我又愣了,因为这相当于让他吃我口水了,虽然平时跟好朋友们吃东西都这样,但一想到对象是他,就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于是我坚持拿了个小碗,分装了一些,并且尽可能分发平等,而后将大碗那份推给了他。
[还是趁热赶紧吃吧,等我吃完,粉都凉了。]我寻了个解释。
他嘴角抿了抿,不知道代表什么心情,但总觉得不会是好心情那一卦。
回到家后,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继母说:“她带我去看了,医生说没问题,只是表皮擦伤而已。”
我难得有些分神,他为什么不叫我姐姐?
毕竟是宝贝儿子亲口说的,我继母便没有产生怀疑。
想到今天的米粉钱,等秦子藤去洗澡,我就去找继母要零花钱。
继母特别不情愿地拿起钱包,从里头抽了张100给我。
我伸手去拿,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我不解的看向她。
[你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以你现在的成绩,估计是考不上大学了,让我劝劝你别参加高考了,不然的话,会拉低学校整体分数。]
[高考还是要考的,至于结果怎么样,就随缘。]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比较佛,也有自知之明,我偏科偏得厉害,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别人强行要我这么干,我又有些叛逆,不想顺从。
[随便你吧。]继母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轻蔑地睨了我一眼,就将钱扔给我,出去打麻将了。
我猜她是想以我和秦子藤最终高考的成绩,再一次拿到亲戚朋友面前,去做比较。
在让我出丑的这件事上,她乐此不疲。
无所谓了,反正再坚持多一年,我就要出去打工。
如果运气好,能考上大学当然就最好,如果考不上,我也是时候离开家出去独自生活了。
毕竟我继母一直害怕我会跟她儿子争家产,所以才不断地换着花样,想要证明我不如秦子藤,让我彻底失去竞争力。
总这么勾心斗角我也累,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不想因为这些琐碎事情跟人争得头破血流。
[啪嗒。]单手擦拭着湿漉头发的秦子藤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赶忙上前,将刚领到的零花钱递给他。
他擦拭动作滞住,撩起眼皮,眼神幽冷的盯着我。
[刚才的汤米粉钱还给你。]我解释道。
他脸上表情本就不多,这会儿嘴角抿直,神色就更是阴冷。
[不用。]他冷硬丢下二字,绕过我,反手用力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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