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瑶的问话尖锐又直白。

颇有几分当初虞清阮的架势。

苏鹤臣听着却莫名心安笑了出来，“你倒是胆子大，怎么如今不装了？”

“民女不知千岁何意，但我想着，千岁昨日那般逼迫我割血，今日再过来，定是民女的血有用处，那既然千岁认定我是您的亡妻，如今定是要再同我要什么的。”

话倒是不肯退步，她怎么都不愿亲口承认。

苏鹤臣看了她许久，并不恼。

“陆姑娘莫生气，我并非过来为难你的。”

陆昭瑶并不信，“那千岁过来作甚？”

苏鹤臣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过来：“你手上的伤口，用这药好得快。”

他竟这么好心，是来给她送药？

陆昭瑶却并未接，依旧防备地看着他。

“就当，是那日灵松谷你给本千岁的药水还礼了。”苏鹤臣只这般说。

陆昭瑶神色松动，但依旧没有接过来。

“不劳千岁费心了。”

见她始终拒绝，苏鹤臣也不再强求，他将金疮药随意放在桌上。

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陆姑娘，以后我不会再提虞清阮了，你若是想当陆昭瑶，便继续当下去。”

这种话听起来不像是苏鹤臣口中能说出来的。

陆昭瑶难免戒备，“千岁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必这般惧我。”苏鹤臣声音中竟透出些许可怜之味。

但很快，陆昭瑶将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抛了出去。

她对苏鹤臣冷声说：“千岁多虑了，民女不敢惧您。”

相比于惧，她更想与他再无干系。

苏鹤臣怔愣片刻，并不揭穿她，只说：“陆姑娘，周某亡妻之妹的蛊毒，以后不会再麻烦你，我已经命人去寻别的法子了。”

陆昭瑶反倒露出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问：“还有别的法子？”

前世，徐铃月中了蛊毒后，苏鹤臣便定期让她去以血做药引。

那时自己还天真得很，以为不过是几日那点点手血罢了。

直到最后，苏鹤臣用剑杀了她，她才知原来从一开始，他要的就是她的心尖血！

可陆昭瑶从未想过。

这蛊毒竟是还有别的解法的。

苏鹤臣见她神色大惊，眉头不觉微拧，他点头道：“还有别的法子，麻烦了些，但无碍，我会寻到的。”

陆昭瑶却再听不下去了。

她恍惚走出了军帐。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苏鹤臣刚刚那句‘麻烦了些’，陆昭瑶这会儿才忽地意识到，原来前世自己的死因，不过是因这句‘麻烦’。

因为太麻烦，所以他不愿去寻别的法子；因为太麻烦，所以他才会选择以她的命来换徐铃月的命。

陆昭瑶身形踉跄了下，被守在外面的穆无忧伸手扶住。

“阿昭，你怎么了？”穆无忧神色担忧。

陆昭瑶稳了稳身形，勉强扯了抹笑摇头：“没事。”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苏鹤臣同你说什么了？”穆无忧的眉头紧紧锁着。

陆昭瑶垂眸，并未回答他。

“没什么，无忧，我只是身子有些许不适，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我……想独自静静。”

推开穆无忧，陆昭瑶独自上了马车。

一路回到家。

却见徐铃月正等在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