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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人呢。
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身边的朋友,但他们都一致否认。
一通电话打来,搅得我睡意全无,于是披了衣服去窗边坐坐。
街边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个人影。
我手把住窗户,用了用力,那人是宋澈。
他斜斜地倚在路灯杆子上,一条腿微微屈起,垂下的手上夹着一根烟,看起来是刚点的。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想到正好他也没睡,那我就打电话告知他一下,明天的旅程我去不了吧。
我点开电话,拨通。
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下面的人影身上。
**响起,他很快接通。
我还没出声,他倒是先开口了。
“怎么了?”
一种奇怪的熟稔感升上心头,他怎么像是早就知道是我的电话。
“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我是崔星,我没事。我想和你说一下,我家里有事,后面的景点去不了了,我明天早上就要回家了。”
电话里沉默了下来。
路灯下的人影一动不动,像一座没有生气的雕塑。
“费用我算清楚了后,会退给你。”
那支香烟已经燃了半截,他终于想起来似的,将它放在唇上,吸进去一大口。
烟头猛地亮起来,又灭下去。
“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正好我以后要是还来川西的话,想接着报你的团。”
我有些期冀地问。
“这单过后,我就不带团了。”
片刻停顿后,他又道:“你把收款码发在群里就好。”
最后我只能遗憾地发出一张收款码。
不多时,手机里便收到了退款。
第二天,我如我妈的愿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上,薛非越一直向我道歉。
在我无数次地说没事后,他终于闭了嘴。
回到家,我妈穿着满是污迹的围裙,染着血的手拿着菜刀,急急忙忙地就出来看我。
看到我手里的行李时,她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惊恐褪下去,荡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最怕杀鱼吗?”我皱眉看她,她的眼皮上正贴着一片鱼鳞。
“我想着你不是爱吃鱼吗?这鱼现杀才新鲜好吃。”她像个想受表扬的小孩一样看着我。
我放下行李,冷着脸夺过她手里的刀,“我吃不出来鱼现不现杀有什么区别。”
刮鱼鳞的时候,她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像是生怕我跑了。
看着她这模样,我心里很复杂。
她总是这样,一面打你巴掌,一面又真切地对你好。
让我既不能心安理得地怨恨她,又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的好。
相安无事吃过饭后,我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收好后正欲开门,门却从外面被锁住了。
握着门把手,我气得笑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她又把我关了起来。
这会儿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星星,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在房间里待着吧,别再想出去。”
我只觉心累,懒得和她对峙。
等她终于出门后,我才给薛非越发微信:救我,速来。
薛非越:你又被关了?
我:嗯。
好在薛非越还算靠谱,三下五除二就把门打开了。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靠谱。”
薛非越挑眉笑,“这不多亏你妈,给我锻炼一手绝活。”
“怎么说,喝酒去?”
其实我是个酒懵子,每次喝酒,都是我看着薛非越喝。
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拿我当司机用的。
酒过三巡,薛非越的脸酡红,有些醉了。
我反复看着手里的耳环,上面也有金色的小星星。
这分明和宋澈的那只一模一样。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
悠长高亢的女音骤然间从手机里传出。
我满头黑线,薛非越这家伙。
我推了推他,“你电话。”
“帮我接。”
我无奈拿起电话,看到来电人备注时,身体一僵。
怎么会是宋澈。
女歌手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我终于颤着手按下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