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卧室内一片沉寂。

蓝染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泽鸣：“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那是幻觉，我也心甘情愿。”男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重复一遍。

从第一次在病房里，听见阮惜然的声音，看见阮惜然从门外走进来开始，他就知道是幻觉。

上回蓝染来提醒完离开之后，他明知那是幻觉，却仍旧选择踏入深渊。

他刻意遗忘那场火灾。

刻意封存火灾里那个小女孩向她求救的细节。

人总是拥有无限劣根性，稍微放纵，平日里苦苦坚持的底线就会欲望吞没。

顾泽鸣自认救下了不少人，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他。

在他刚刚知道自己已经爱上阮惜然时，就无情的夺走她的生命。

凭什么？如果当时不救那个小孩就好了。

顾泽鸣自私的想。

所以他明知那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你知道这样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蓝染攥紧了双手，眼角微红。

陷入幻觉，会导致人患上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一系列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种都会把人折磨成疯子，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无所谓。”

顾泽鸣走到蓝染面前，伸出手请人的样子：“你走吧。”

蓝染抬头看着他，男人脸颊凹陷，双眼无神，十几天没剪的短寸长长了不少，显得整个人憔悴又颓废。

她深吸气低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泽鸣吗？你还记得你年少时的梦想吗？”

顾泽鸣望向门口，眸色深深，面色平静：“不重要。”

“不重要？伯父伯母多大的年纪了，你的私心该适可而止！”蓝染怒其不争的撇他一眼后下楼。

离开之前，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要是阮惜然，绝不会喜欢现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你。”

这句话狠狠刺在顾泽鸣心上，脑子又回想起阮惜然说的那句离婚。

“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要离婚吗？还是……”

他的声音落在空寂的屋子里，窗外有风声传来，无人作答。

顾泽鸣下楼，走到两人的婚纱照前，上面的阮惜然笑容灿烂。

“你之前明明那么坚定的爱我，为什么突然就说离婚？”他伸出手，轻抚照片上的人。

死去的人已经化为灰尘，没人能够得知阮惜然心中的想法。

顾泽鸣沉思片刻，开车去了陵园。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天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他走到阮惜然的墓边坐下，把头枕靠在碑上。

“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顾泽鸣说着，拿出结婚时两人买的戒指。

他常年训练，指骨又粗了不少，当年的婚戒早就已经带不上了。

顾泽鸣苦笑着，泪如雨下：“他们戳破了我的幻想，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世界上最痛苦最无力的事情就是生离死别。

顾泽鸣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靠在墓碑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际微亮时，

他下山，看见父母的车停在自己的车旁边。

顾泽鸣走到车窗前看了眼，蓝染躺在驾驶位，顾父顾母坐在后座，互相依偎在一起补眠。

他的心猛的被蛰了一下，绵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爸妈都上了年纪，这段假期是他最后的放纵。

顾泽鸣回头看向背后的墓群，在心里轻声和阮惜然道别。

他说：“老婆，时间很快，我们总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