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尘不理她的心声,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周锦初往梨园走。
江稚鱼一脸的生无可恋。
在一行人进去之后,对面的布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长相普通,眼神却如鹰似的盯着他们。
“咻!”,一道尖锐的口哨音从他的嘴巴中发出。
对面梨园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露出一张画满油彩的脸,看不清样貌,但眼神却犀利。
男人打了个手势,楼上的人点点头关上窗户。
之后,男人随着人流走进梨园。
殊不知,在他进入梨园后,马车上的窗帘被掀开,赫然露出江良那张脸。
梨园内,江知尘定了包间,一推门便见到江安彦和江方池都在。
“爹,娘!”。
江安彦囫囵的喊了一声,嘴角还挂着糕点屑。
江稚鱼看着,摇晃着小脑袋,【怎么感觉大哥更胖了,人人都说胖了显富态,可是等真胖起来就会被形容成猪。】
【大哥白,那不得被人说成大白猪?不好听不好听。而且人太胖,身上的肉太多,就会对身体里的器官造成压迫,久而久之就会得病,最后死于肥胖。所以啊,亲爱的大哥,别吃了,减肥吧!】
江安彦,“……”。
这戒赌困难,再不让他吃,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江安彦低头看着眼前精美的糕点,咂么咂么嘴巴里还残留的果香……减肥倒是可以,只是能不能再让他吃一块?
就一块,不占肚子,不耽误减肥,对吧!
江安彦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捏起一块糕点,刚要放进嘴里就被江方池抢走,塞他嘴巴里了。
“三弟,你!抢我吃的!”,江安彦瞪眼心痛。
他的最后一块糕点啊!
江方池完全不心虚,嚼吧嚼吧咽了,又闷了一杯茶水,“大哥,从今天开始我监督你减肥!”。
“我不用,你还我糕点!”,江安彦还要去拿,结果连盘子一起被江知尘拿走。
江安彦,“爹!”。
“你…弟说的对,减肥!”,江知尘看着江安彦,觉得他确实胖的厉害,为了不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强迫彦儿减肥。
不减都不行!
“娘!”,江安彦把希望寄托在周锦初身上,娘最好,最疼他们了,肯定不忍心。
然而,让他失望了。
周锦初淡淡一笑,“彦儿听话,只要你减了肥,无论什么东西随便你吃!”。
江安彦:……
整个人趴在桌上,彻底没了精神,娘给他画的这张饼啊,真大!
这时,楼下的戏台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武生们的动作轻捷矫健,跌扑翻打特别勇猛,台下连连叫好。
江方池不愿意听戏,兴致恹恹,可想到爹爹说的话,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好奇。
“吱呦”一声,房门被打开,江良引着一个脸上画着油彩,戴着头面,身形窈窕,非常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江方池和江安彦看着来人瞪眼半天,“二,弟(哥)!”。
江行知笑了,“我扮成这样你们还认得出来?”。
两人点头。
江稚鱼也点头,【可不,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江行知,“……”。
这句心声就不必了。
周锦初新奇的看着江行知,扯了扯他身上的彩衣彩裤,夸赞道:“行知啊,你这装扮还挺美的”。
江稚鱼又点头,【二哥投错胎了,他这长相就该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绝世宠妃。】
江行知:大可不必,他觉得当男的挺好!
“我学的是花旦,纯粹兴趣爱好”,江行知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然容易让人(江稚鱼)误会。
“嗯,有爱好挺好”,江知尘嘿嘿傻乐。
江稚鱼看着江知尘出神,觉得他真是一个很好的爹爹,不会因为二哥学花旦就嘲讽他不务正业,或者有损门楣,甚至还带着全家人来捧场,给二哥支持与信心……虽然她是极不情愿,被绑着来的。
“行知,你今天要唱什么戏?”,周锦初问道。
江行知,“游龙戏凤,我演李凤姐儿”。
“哦——”,众人点头,不懂。
倒是江稚鱼,小眉头立马蹙了起来,【游龙戏凤?这不是让二哥断腿的戏吗!】
这心声一出,屋子里的五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尤其是江行知。
断腿?
他唱个戏怎么可能断腿!
江稚鱼没注意五人的表情,心里嘀咕着,【我记得前世二哥在梨园唱游龙戏凤,一个武生不小心踹断了戏台柱子,导致屋顶的横梁没有支撑,掉落时正好砸在二哥的小腿上。】
【二哥腿骨被砸的粉碎,当即晕了过去,本来是有望治好的,可回家的路上被生生拖了两个tຊ时辰,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就算娘亲进宫磕头请了最好的御医也无济于事。】
【从那之后,二哥瘸了,整个人都阴郁了,在房里烧了所有唱戏的行头,还差点儿把房子点着,把自己也烧了,啧啧,好惨一男的。】
这般想着,江稚鱼看向江行知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惜,【二哥抱歉,妹妹我要是会说话就提醒你了,可惜了。唱吧,不唱不痛快,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唱戏生涯吧。】
【我再也不说你唱的难听了……虽然真的很难听。】
众人听完江稚鱼的心声,全都用着可怜的眼神看江行知。
江行知极其无语。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看向江知尘挑眉:爹,你领着全家人来唱戏就打着让我听小鱼儿心声的主意?
江知尘眨眼:你不是不信吗?今天咱们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被断梁砸腿。
江行知:……爹!亲爹!纯看我受罪?!
江知尘微笑:放心儿子,爹会救你的。
江行知沉一口气:砸前砸后?
江知尘但笑不语。
“行了,我出去准备了”,江行知无语,走出去的时候一副赴死的模样。
周锦初害怕了,“夫君,行知他……”。
江知尘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眼角瞄了一眼江稚鱼,“放心吧,有我呢”。
江稚鱼,【嗯?什么就放心吧,怎么感觉爹娘不对劲呢,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听这话,江知尘立马松开周锦初的手,周锦初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猛灌了两杯凉茶,生怕江稚鱼看出端倪。
江安彦和江方池对视一眼,眼底是浓浓的担心。
戏台边,江行知不住的想着江稚鱼的心声,一双好看的眼睛如定格一般愣愣的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张了?”,突然他耳边想起一道醇厚的声音。
江行知吓了一跳,几乎原地弹开。
王班主:什么毛病!
“师父,您走路没声音的吗?”,江行知抱怨。
王班主哼了一声,“唱戏的人走路就是没声音,再说了,如若不是你晃神儿,怎么可能被吓到”。
“想什么呢?”,王班主问。
江行知沉了口气,“想词儿呢,怕上去紧张唱不明白”。
他知道分寸,可不能把听到妹妹心声这回事儿说出去,没准儿就被当怪物抓了。
王班主嗯了一声,心想着:反正你小子唱的也不好听,词儿明不明白的不打紧。
今日王班主让江行知上台,主要原因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唱戏的天分,赶紧走,别祸祸他们戏班子了。
“下面一场戏是游龙戏凤,大家准备准备”,王班主喊了一声,众人附和。
江行知目送着王班主离开,眼角却不经意的看到一个身形陌生的武生,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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