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是市里拔尖的好学校，1班又是重点班，大家不至于瞧不起那些只会埋头苦读的五好学生，但相比之下，还是更推崇孙迎晨这类看起来会学也会玩的风云人物一点。

班上有个叫詹思航的书呆子，豆芽菜身材，戴着800度酒瓶底厚眼镜，人生唯一乐趣就是刷题做卷子，老师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会举手抢答。

本来这没啥，但是坐他后桌的陈浩是个闲出毛病的二货，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每次詹思航一举手，陈浩都会在背后发出一声轻嗤。久而久之，再木讷的人也会觉得不舒服，詹思航也就不常举手了。

陈浩管詹思航叫“老师的狗腿子”，还把奚落他的话献宝一样通通倒给孙迎晨听。

孙迎晨听的时候不置一词，他从没把陈浩这个长舌男当朋友，就一起打打球而已，爱凑在他身边的人多了去。

陈浩挤眉弄眼：“那些狗腿子是***吗？老女人的臭脚也要捧？”

孙迎晨顿了下：“什么老女人？”

“就那个讲话巨**的数学老师呗。”

说完这句话，陈浩半晌没等到孙迎晨回应。于是他皱起眉看过去，只见孙迎晨抿着唇，脸上现出一种阴翳的肃戾，让人不禁胆颤。

孙迎晨鼻高唇薄、眉眼冷峭，不做表情本身既是侵略性的冷漠，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打起人来不要命，虽然他从不主动招惹谁，但别人更不敢得罪他。

陈浩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怔忪地僵在原地，内心早已乱如麻。

孙迎晨瞧见他没出息的样子，眼风淡淡扫过去，“嘴巴能放干净点儿不？”

上了课，是白奕的数学习题课。

她现在有点不太敢提问了，本来准备直接公布第一题的答案，却看见第一排的孙迎晨把手举得老高，扎在她眼前，又故意摇了摇，积极得就好像自己不点他就是对不起他了。

于是只能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

孙迎晨举起卷子，简短口述了下解题步骤，思路清晰流畅。

到下一道题时，他又抢在白奕开口前举起手，先鹤立鸡群地高高举着胳膊，见白奕有些尴尬地侧开脸，又换成一年级老师教的标准举手姿势，把左手压在右臂底下。他的唇角微微翘着，乖觉且轻佻。

教室里有人“噗”地笑出来。

大家都知道孙迎晨以前是不听讲的，今天不知怎么了，老师不点名也偏要回答问题。

但他人好看声音也疏朗干净，不断举手倒不像是整蛊，反而每道题都认认真真讲了，更像是在给新老师捧场。

跟着笑的人越来多，白奕瞄了他一眼，也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教室里死板的气氛一下子化开了，白奕第一次感觉没那么紧张了。她也调笑道：

“既然孙迎晨同学这么积极，那我就直接拿你的卷子讲了。要是错一道题的话，罚抄十遍应该不成问题吧？”

她话音一落，又有人笑了起来。

只见孙迎晨一伸胳膊把卷子按在讲台上，展手铺平，抬头望着她，深邃的眼底藏着零星笑意，“老师请便。”

下课后，陈浩挠着头一头雾水地挪到孙迎晨座位旁。

看到他后，孙迎晨挑着眉，戏谑异常，“我也是捧老师臭脚的***，对吗？”

陈浩急忙说：“孙哥你别说了，是我错了！”

孙迎晨掀起眼皮打量了下他，接着拍了拍他的肩，作为原谅，“以后上课你别几把鬼叫了，就算老师偶尔讲错了也安安静静听讲，人胆子本来就小。”

陈浩怎么也想不到，课都不听的孙迎晨为何性情大变，变得尊师重道、语重心长起来，是被佛法点化了还是进了神秘的传销组织……但感受着肩上手掌的分量，他竟觉得有点如蒙大赦了，忙点头，“孙哥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