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愿意诸犍是你祖宗啊？”
“不愿意。”沈清辞看着逐渐变成灰尘的骨骼，蹙着眉捏了捏指尖。
“或许它应该叫我祖宗。”
“......小辞啊。”小二语重心长起来，“我知道你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煞气很久了，但你也不应该、也不能说自己是诸犍的祖宗啊？”
“也对，毕竟诸犍已经死了数十万年了。”沈清辞跳下骨骼，落在地面上，借着手中的魂火看着周围。
与三相山相对光滑的外壁不同，洞穴的墙壁凹凸不平，看的出来这一洞穴前身是当初诸犍从天上坠下砸出来的深坑。
“但是我的煞气可以压制住诸犍的煞气，你觉得该怎么解释呢？”沈清辞喃喃出声。
小二没说话。
“更别说，像你这般主动与我分离的灵识的存在，谁都没有见过。我究竟是是什么东西？”
沈清辞从地上捡起巴掌大的骨骼碎块塞进自己的芥子囊中。
“我有意识起，我就与你的灵识相连。”小二闷闷道，“你不是检查过吗？我确实是你缺失的那一部分灵识变成的。”
沈清辞不置可否。
她坠入穹河时的身体本就残破不堪，经过穹河河水的冲刷后基本上成了一滩肉泥，顺着河水流进一方水潭后经过十年的修复才再次拥有了行走的能力。
经此一遭，她的血肉混入了魔气与煞气，堕成了能够使用煞气的魔，能够随时变作血水，渗透进万物，她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的。”见沈清辞许久不说话，小二开始有点慌，“不对，你不是东西。”
“不对，不对，我不应该这么说......啊！”
一人持剑直冲沈清辞背部而来，剑锋割开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沈清辞及时躲过来人的剑，她侧身躲过时反手抽出九黎剑下压来者的剑身。
但是来者目的并不在沈清辞的心脏，他借着沈清辞的力道将沈清辞空余的左手砍下。
鲜血溅得她满脸都是，但是沈清辞不闪不避，她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下一刻，人便贴近来者的脸，一剑穿透他的胸部。
魂火照亮了此人的脸，沈清辞眉头皱了一瞬，她迟疑开口道：“你是方才的仙果贩子？”
“不是。”此人咬紧了后牙根。
“别以为换了张皮，我就不认得你。”
仙果贩子握着插在自己胸口处的九黎剑不语。
沈清辞见状，开始不耐烦起来。
恁爹，最烦装模作样的人。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一起死怎么样？”沈清辞笑得阴气森森。
仙果贩子偏过头，眼睛盯着沈清辞丢在地上的那只手发呆。
沈清辞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肢，随口道：“回来。”
那只断手瞬间化为了血水，连着滴落在地的所有血液一起钻回了沈清辞的体内。
看着沈清辞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新手，仙果贩子彻底陷入了沉默。
围观的小二发誓自己在此人的眼中看见了三分惊诧、三分疑惑以及四分阴沉。
正当沈清辞不耐烦到极点，想将此人劈成两半时，仙果贩子终于开口了。
“我认错人了。”
“认成谁了。”沈清辞心平气和。
“你不认识，有仇之人。”仙果贩子将九黎剑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我长得很像这个人？”
沈清辞寻思着自己长得也不算是大众脸吧？
“不是，是我的判断方法出了错。”
仙果贩子没有管自己胸前的伤口，虽然他的身形逐渐变淡，但他只是阴郁地盯着沈清辞的脸。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道：“作为补偿，我建议你感受一下这里的煞气浓度。”
沈清辞猛地抬头看向自己跳下来的方向。
为什么三相山中间是空的？
是煞气过于凝实，硬生生地将山体掏空。
而她没感受到，是因为她已经与凝实的煞气融为一体。
她确实不是人了，根本就是一团拥有灵识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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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清辞从三相山出来时已经午时。
她化作血水从地底回到了自己的屋舍后，再一次拎着水壶出门给自己的菜苗浇水。
在初春，一天给菜浇两次水属实不太多见。
“小二，这怎么长得压根不像蔬菜叶子。”
“你指望浮玉给你装东西的时候会分类？”小二吐槽道，“没给你装食人花种子不错了。”
浮玉魔君作为魔尊座下的五大魔君之一，年龄不大，心思却是老成，平日里很喜欢给其他几位魔君收拾东西，就是记性不大好，收拾得乱七八糟。
“哦。”沈清辞戳了戳“菜”叶子，“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呢？”
“待它长成，你肯定会知道的。”小二意有所指。
沈清辞揪下一片叶子，撕成一条又一条。
她慢吞吞道：“那里面的煞气凝实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变成仙气，你说魔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清辞决定回到修仙界并非是一时兴起。
在魔界平息战乱的最后，沈清辞遇到了一个来自仙界的奴隶。
她遍体鳞伤，手上满是做粗活留下的血泡，有的甚至已经破皮流出了脓水。
但是她在解除奴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沈清辞，用自己的命告诉沈清辞：煞气能够变成灵气。
“真奇怪啊，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却还要用自己的命来告诉我这件事。”
“很明显，她想借机告诉你，有人在搞鬼。”小二冷静分析，“煞气能够被魔气吸收，也就是变成魔气，那么也有可能变成灵气，甚至是妖气，待那人能够轻易转换这几类炁，焉知是不是又一个诸犍在世。
“更别说，你不是在那座城的地下牢狱中发现了上百个奴隶吗？体内都是煞气流窜的痕迹，死时极其痛苦。”
那个女人死时也是痛苦万分，血管凸起，皮肤开裂，四肢肿大，若非沈清辞及时抽出灵气，此人最后必定尸骨无存。
女人和其他奴隶的唯一共同点便是脚踝处被纹上了一个魔铃花状的标志。
她应当是上百次实验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根据她死前的话，她被魔界捉住后，先是被人硬生生地抽干了体内的灵气，又灌入了煞气，经过了几番工序，体内的煞气才变成了灵气。
但是她那时几近死去，幕后之人误以为实验失败，便把她卖给了炼尸人。
不过她命“好”，炼尸人还有多具存货，她排在最后，给了她机会逃走，之后她又卖身给一富庶人家为奴，这才苟活至沈清辞来的那一天。
沈清辞去过那座地下牢狱，每一具人体她都一一看过。
时间久些的人体内有煞气转化成灵气的迹象，但是留下的痕迹极小，实验基本上是失败的。
煞气的存在极其特殊。
煞气可以被魔气吸收，妖气可以被灵气吸收，但是妖气可以直接供妖修炼，煞气却是不能被任何人所用。
煞气被人吸收后，只会加强人自身的恶意，吸收到一定程度，便会勾动修者原本就有的心魔，最后仙修也就会转变为魔修，这一过程也叫做“入魔”。
魔自然也是能吸收煞气，但是煞气在魔体内竟是不能产生任何变化。
但是沈清辞不同，她已经堕魔，她能够自如地使用煞气，对于煞气的存在也是灵敏无比。
沈清辞来到那一处地下牢狱时，这幕后之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留下的痕迹也是毁得一干二净。
但是沈清辞可不愿意将来有人成功地将这些煞气转换成灵气，到时候那人比她这个怪物强怎么办？
难道要她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魔界拱手送给他人做嫁衣？
这种冤种结局沈清辞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好在这上百惨死的人怨气极深，粘在那幕后黑手身上，让沈清辞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方向。
待她找到人，她会直接将其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