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的口的江塞则，心绪微荡。

三人不知有什么缘分，总能碰在一起。

或许是觉得江塞则在外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邵云谦脸色并不好。

他看了眼苏亦，越过江塞则离开了。

江塞则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倒了杯水递给苏亦。

她一如既往，没有接。

看着对方冷淡的模样，再想起她刚刚那句“爱够了”，涌上心的恐慌让江塞则顿感无力。

“苏亦……”

他缓缓坐下，游离在嘴里的几句祈求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刻的她就像随时远去的风，让他难以挽留。

这样的苏亦，他束手无策。

终于，苏亦把视线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那挫败悲戚的目光，从前只属于她，现在却在他的眼中。

她扯着嘴角：“觉得委屈吗？可这不就是你这四年里给我的态度吗？”

一句轻飘飘的询问，像是打开了心中尘封多年的酸苦。

苏亦看着僵住的江塞则，声音发颤：“我从高一开始暗恋你，直到毕业才敢透露自己的心里话，你没有回应，我以为我们不可能，但重逢后你第一句话就是要跟我结婚，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瞬间。”

“哪怕妈跟我断绝关系，我也觉得嫁给你是对的事情，可我想不到，我竟然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这个错让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见妈最后一面的机会，而你呢？这四年里，你有一天，哪怕一分钟把我当做苏亦去爱吗？有把我当做妻子尊重吗？”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要是拿到钱，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能忍让的拜金女？还是一个拥有许明薇背影的替代品？”

说着说着，她眼眶渐红，无力发出最后的控诉：“江塞则，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女人。”

一句句，就像无数针扎在江塞则的心脏。

他紧捏着拳，试图缓解那刻骨的刺痛，辗转的言辞只剩一句：“对不起……”

苏亦微微仰起头，疲惫地呼出口气，将泪逼回眼眶。

“一看到你，我就回想起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所以我直接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好聚好散。”

“砰”的一声。

江塞则手里的水杯因为脱力而掉在地上。

水撒了一地，杯子没有碎，却爬满了裂痕。

苏亦转过身，平静地下着逐客令：“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但我还是希望明天醒来的时候，你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江塞则像个沉溺海中许久终于能呼吸的人般低喘着。

他捡起杯子轻轻放下，只觉浑身冰冷。

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了语言神经：“好。”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病房安静了下来。

苏亦攥着被角，默默淡化脑海中关于过去的一切。

她不断告诉自己，告别江塞则，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她还有时间，在彻底不能动前，像母亲一样好好爱自己，好好活下去。

苏亦回过头，看着桌上满是裂痕的杯子，低声呢喃。

“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