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原先对聂绾柠颇有微词的女高层，在听完她的方案后，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赏，“传言不虚，聂总果然是年轻有为。”
这话落在姜清瑶耳中，莫名有些刺耳。
她下意识地朝沈京惟望去，尽管男人的神情淡漠无波，但他的双眸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聂绾柠身上，不曾移开。
数年来，关于沈京惟的消息，就算她身在国外也时刻关注着。
她知道他交往过好几任女朋友，每个都不超过一月，而聂绾柠是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
沈京惟为了她丢下会议，陪着她在医院几个小时，不避嫌地将她一路抱来……
哪怕对待从前的自己，也没做到过如此地步。
这样的认知让姜清瑶愈发感到酸涩。
三方签订完合同，聂绾柠正要起身握手，却被沈京惟一把按住，硬是坐回了椅子上。
“见谅，她的脚不方便。”沈京惟盖上钢笔，伸手和女高层握了一下。
后者笑了笑，表示理解，随后揽着姜清瑶的肩说道，“聂总，我的女一号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很看好她，也看好我们的合作。”
“聂总，您好。”
姜清瑶笑得温婉动人，像是刚认识聂绾柠的样子，找不出一丝破绽，“我是姜清瑶，接下来的时间，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相处愉快？说得可真有意思。
聂绾柠挑高了眉，眼波流转间，笑容明艳又张扬，“当然，我很期待。”
……
会后，停车场里。
聂绾柠看着伫立在车外的男人，面露不愉，“你不送我回医院？”
沈京惟一手插着口袋，话音被风吹得很淡，“我还有事，让贺沂送你回去。”
问归问，聂绾柠也没想着能差使男人做这种小事。
“听话点，明天我来接你。”
沈京惟弯下身，抚着她的脸颊印下一吻，关上车门离开了。
驾驶室的贺沂刚要发动车子，突然听见聂绾柠说，“等等，先不走。”
他不解地回头，“聂**，怎么了？”
“我想等会再走，你要是没空，就找别人来开车。”
贺沂哪敢说没空，这位大**的脾气也就在沈总面前有所收敛，其他人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跟沈京惟汇报，聂绾柠又幽幽地丢来一句，“不许告诉沈京惟。”
“……是。”
就这样，聂绾柠坐在车里等了近半小时，而她的视线，始终望着不远处姜清瑶的那辆保姆车。
先前，姜清瑶是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会议室的，可现在只有她的车还留在这里。
既然没走，还能去了哪里，不就是沈京惟的办公室。
怪不得没空送她回去，有什么事比见白月光更重要的？
聂绾柠扯了扯唇，一双眼眸里盛满嘲讽的幽光，“走吧，回医院。”
现实就是如此，刚让她尝到点甜头，又当头给了重重一击。
……
得知聂绾柠伤了脚，第二天，阮沅兮拎着保温桶和水果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聂绾柠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就是右脚上打着固定石膏。
听到敲门声，她转头看来，立即弯唇笑了，“宝贝，快进来。”
阮沅兮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打开保温桶，一股浓浓的香气在病房弥漫开来。
聂绾柠的眼睛都亮了，“你炖的汤？”
“骨头汤，以形补形。”阮沅兮把汤倒进碗里，放上勺子递给她。
阮沅兮的厨艺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从前聂绾柠还调侃过她，身上的优点太多，以至于美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事。
“照你的扭伤程度，要想完全恢复，起码一个月。”
闻此，聂绾柠怨念地咬着勺子，“我正心烦着呢，大哥的上任仪式没办法参加了。”
聂绾柠自小是同阮沅兮一块长大的，对她而言，阮翊和阮承胜似自己的兄长。
“先养好伤吧，不差这一时。”
阮沅兮拿出一个苹果，慢悠悠地开始削皮，等聂绾柠的汤喝到见底了，苹果也被她均匀切成了小块，上面还细心地扎着牙签。
聂绾柠定定看了两秒，一脸认真道，“宝贝，你嫁给我吧。”
类似的话听得太多，阮沅兮早就免疫。
“一想到以后你可能便宜了哪个狗男人，我就觉得心梗。”聂绾柠佯装叹气，“听我的话，眼光高一点，没遇见合适的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要委曲求全。”
阮沅兮似笑非笑地扬眉，“那你自己呢？”
聂绾柠一怔，眼底的笑意跑了个没影，“宝贝，人艰不拆啊。”
阮沅兮戳了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沈京惟的确和你般配，你跟他在一起也不算委曲求全。可是，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
聂绾柠咬下苹果，食不知味地嚼着。
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她和沈京惟的关系，就像一杆摇摇欲坠的天秤，加注的砝码是她执着的喜欢，和他浅淡的兴趣。
他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她却只能孤身坠落，无处可逃。
向来骄傲洒脱的聂绾柠，唯独在沈京惟身上，甘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宝贝，我想再试试。”
这话，阮沅兮觉得有些耳熟，她想起乔宓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爱情真的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人明知是深渊，还义无反顾地踏入吗？
阮沅兮没在病房停留太久，聂绾柠说沈京惟晚点会过来，而她暂时不想见和他碰面。
但恰巧的是，阮沅兮在电梯口遇到了沈京惟。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个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相撞。
阮沅兮站在正中间，不退不进，眉目疏凉地看着男人，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状，贺沂忍不住提醒，“女士，麻烦你让一让。”
怎么回事，看见沈总走不动路了？
阮沅兮收回目光，漠然地盖住眼帘，从他们身侧经过。
倒是沈京惟回过头，看着合上的电梯门，眸中起了一丝兴味。
这不是容墨心心念念找了好多年的女孩？
看上去，倒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她是幸运或不幸，被容墨这头恶狼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