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底和心底一样，平静无波。

我曾爱他如眼珠，也曾弃他如玻璃珠。

“可欣，”陆铮从身后走来，长臂往我腰上一揽，与我并排站着，“在看什么？”

我朝程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人都是现实的，无论大人还是孩童，从前无论何时都前呼后拥的程家公子，如今孤独成啥样了！”

我哥也走了过来，并排站在我的左边：

“自作孽，不可活！为了个谢家外室的女儿，得罪谢家正房大**！”

他把扶在我腰上那只手打下去：

“人还没追到呢，少动手动脚！”

陆铮笑笑，老老实实垂下手，目光微抬。

“大舅子，听说你看上了东郊那块地，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像是那种为了一块地，就把妹子卖了的人吗？”

“城西那个商圈，你如果想咬一口，我替你撕个缺口！”

我哥犹豫了！

我狠狠瞪了他二人一眼，左右各一肘击，转身离开。

两人忙着跟上来，一声叠一声道歉。

23

短短两天，我成了学校最大的新闻。

校园论坛上，首页新帖一半是我，还有三分之一与我有关。

人们歌颂我的美貌，羡慕我的出生，顺便扒出我上学期的各科成绩，说什么“大**都这么努力，我有什么资格躺平”……

偶有人说我开学那日太过高调，立即被无数人回怼：

“谢比翼一个情儿的女儿，都能高调成那样，谢可欣作为正牌大**，凭什么不能高调？”

“大**哪里高调了？豪车也好，哥哥或男朋友也好，那只是人家的日常！你们是看惯了她低调，不知道那就是人家每天都在过的生活！”

“之前跟着谢比翼挤兑大**的人呢？出来打脸！”

……

我的身边忽然多了很多“朋友”。

他们每个人都和善的笑，关心我上大课时，有没有抢到好的座位，笔记抄好了没有；食堂的饭菜是否符合口味；体育运动后，给我送上毛巾和水……

以及夸我衣服好看，发型好看，眼睛好看……

浑然忘了他们中的某些人，曾嘲笑我的脸是火星撞地球，说我是程彦的舔狗，指着我的衣服和包，说是赝品……

我感叹人心善变，某些人的记忆连金鱼都不如。

24

程彦和谢比翼没有在一起。

程家在商业上一地鸡毛，家族矛盾达到顶峰，程彦父亲这一脉彻底失势。

我在教学楼过道上碰到过程彦，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终究与我擦肩而过。

谢比翼很少来学校。

起初，我以为她是要脸，不想被人看笑话，直到一周后——

那日是系主任的课，点名严格。

地点是阶梯教室。

谢比翼堪堪在上课铃响时走进教室。

与平日一样，有人认真听讲，有人支着头睡觉，有人偷偷刷手机……

细小的骚动从某个角落开始。

先是几个人传看手机，小声说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掏出手机，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谢比翼身上……

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盖过系主任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还听不听讲了！”系主任拍讲台暴吼。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把手机递给系主任。

我亦打开手机，班级群消息99+。

讨论主题就一个，也是正在微博热榜上的：

“白苏为讨好**人，献祭女儿。”

图片很多。

不同酒局，不同酒店，男人在换，女人不变。

母女俩被左拥右抱的，正在敬酒的，坐在男人大腿上的……

我震惊了！

难怪前段时间没怎么来上课！

白苏怎么想的，好歹也是我爸的女人，我爸的女儿，生怕我爸不动怒吗？

再转头看谢比翼，只见她苍白着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仿佛察觉到我在看她，她的目光朝我投来。

仅仅是一瞬，苍白的脸涨红了。

她噌地起身，连桌子上的书本都没收拾，提着包冲出教室。

“没想到啊，演艺圈太可怕了！”

“说好的国民公主呢？之前还营销过下一代清纯派掌门，呵呵了！”

“三天两头挤兑人家正房夫人，现在被金主抛弃了……”

看着谢比翼狼狈的背影，我心里半分同情也无。

她的母亲，白苏最大的问题是：

只想做攀援的凌霄花，借别人的高枝炫耀自己，而不知夯实业务，锻炼演技，低调做人。

谢比翼最大的问题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这种黑料既能批量爆出，一方面说明，白苏岂止是墙倒众人推，完全是“趁你病，要你命”，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另一方面说明，我爸确实放弃她们了，不要情儿，也不要女儿。

也是，私生子女那么多，不缺这一个。

25

后来，

白苏母女泯然于众；

程家商业缩水了三分之二，

程彦虽进了家族企业，却处处被人压制，过得并不如意；

我哥全面接手了谢苏两家，我爸正式退休，谢家依然是京圈最顶级的存在。

后来，

我应了陆铮的求婚……

世人皆道我们是商业联姻，陆铮坚持说是爱情。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一直记得——

那时在大院，在最初的青葱岁月里，他是我最初的仰望，最浓墨重彩的回忆。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回来，会为我回来！

再后来，

一次偶然，我发现被白苏养在漂亮国那位，在很多年前，收过我妈一大笔钱。

呵，原来，我妈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

再再后来，

我爸病了，早早坐上轮椅，下半辈子的性福戛然而止。

我妈说，这样挺好。

是挺好，我妈养的那条小狼狗奶凶奶凶，还黏人。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