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来就来。”相比于他的动怒，季溏心全程都保持着非常冷静的姿态，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嫁给你就是个错误，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继续下去对我来说是折磨。”

“失去你对我来说也是折磨。”男人眼底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离婚这两个字最听不得见不得。

“所以宁愿折磨我，也要把我留在身边是吗？”季溏心对他所说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自我保护的屏障，她拒绝让自己感动，冷静无情的像是一个旁观者，“就算你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何必呢？”

戚嵘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离婚，我绝对不会同意。”

季溏心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慢慢收紧，被他强硬的态度吓到，“那我会去法院起诉你。”

“你大可试试。”他目光灼灼，里面有她的倒影，像是要烧着了一般，“我从来都不愿意对你有权势，但为了这件事，我不介意用点手段。”

话说到这个份上，戚嵘也是被她逼得无路可走。

她迎着男人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戚嵘，你别**。”

“如果怕失去你就算**，我还可以更**。”

四目相对，只是这样看着彼此仿佛就用尽了所有力气，眼神痴缠，搅着爱意的怨念在翻腾。

季溏心没有力气跟他斗下去，苦笑着摇头，“为什么你永远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从来都不愿意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是不是要逼得我去死，你才愿意放过我？”

男人瞳仁猛地紧缩，紧握的拳头都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要干什么！？”

戚嵘不想让她离开是真的，她能感受到他的挫败与害怕，可她的心已经死了，在那一针筒一针筒抽走的鲜血中死掉了。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他的心思和想法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地方疗伤。

相处这段时光，她是了解戚嵘的，也知道怎样做才能将这个男人彻底击垮，沉默过后，她轻启唇瓣，每一个字都要将他置之死地。

“如果必须要我留在你身边，我情愿选择去死。”

这一刻，戚嵘整颗心都好像被人挖出来，切断了神经和血管，再也不会跳动了。

那双精厉的眸子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周身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了，耳边回荡着的只有她决然的话语。

血管不断贲张，血液急速奔走，一股脑的涌进脑袋，像是要冲破壁垒，鼓胀在身体里，让他动弹不得。

戚嵘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颤抖着，“你就……这么恨我？”

“是，如果知道我母亲会出事，如果知道会有连姣的存在，我情愿这辈子都不要遇到你，我恨你，恨每一个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还给我一个安稳的人生。”她定定望着男人眼底，将他最后一丝希冀也击碎，“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

说完，季溏心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低头凝视着男人微微佝偻起来的身体，不敢多看第二眼，步伐虚浮的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服务员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泪如雨下。

那天的太阳很大，阳光很好，可季溏心却如坠冰窖，满身冰寒。

她拐弯转进了旁边的小路，靠着身后粗粝的沥青墙面，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那么伤人的字眼又何尝不是在反噬着她……

痛吧，痛过去心就彻底死了，哪怕是抽筋剥屁她也绝对不要再一次陷进去。

戚嵘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他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很久，离开的时候忘了买单，服务员叫住他，看着男人通红的眼底，有些害怕，“先生，您总共消费了八十四元，请问怎么支付？”

戚嵘失神的将钱夹掏出来，拿出一张纸币递过去，不等找零便匆忙离开，任凭身后收银员如何叫喊，他像是听不到了一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了马路，回到医院的。

慕白看着失魂落魄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谈什么话了，怎么谈成这样？”

“她要跟我离婚，已经签了协议。”

“什、什么……”慕白不禁怔忪，没想到季溏心竟然真的铁了心，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好了准备。

狠，是真的狠，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可他们罪有应得，怪不了任何人。

“你先别着急，事情刚刚发生，她心里难免会跨不过去，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们再好好谈谈，阿嵘，这事的确是我们错了，怎么样都是应该承受的。”慕白说起来也格外唏嘘，总觉得自己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如果当初，他能劝阻着他，或许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我想承受，可她不愿意给我机会了……”戚嵘俯身双手撑在脑袋两侧，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痛苦，“她说就算死也要离开我。”

慕白大惊，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便了将最后一丝希望都浇灭了吧……

季溏心从来都是最善良的那一个，被逼到这个份上，竟然也能狠到极致！

一步错，步步错，那个笑起来总是眼睛弯弯的女孩，再也不远给出一点信任和机会了。

“这件事也有我的错，溏心那边我会去找她解释，虽然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但事情的原委有必要让她知道。”慕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尽最大限度的弥补这一切，哪怕自己做那个恶人也无所谓，“如果到时候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就再去第二次，第三次。”

慕白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后悔过，治疗方案没有问题，可人的感情和道德的约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戚嵘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刚刚季溏心看过来的眼神，她打定主意用生命威胁他要离开，他根本挽留不了，除非真的不顾她的死活，可他根本就做不到。

那种拼命想要握住却慢慢流逝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腐蚀着他，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戚嵘愿意拿一切去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