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浩殷沐第25章

小说:岑浩殷沐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24-04-16

这些年来,旁人眼中岑浩是太子是储君,是皇后名义上的儿子。

可是他的生母,却并不是当今皇后。

而是皇后的庶妹。

那是个性子极为柔弱的女子。

皇后族中女儿众多,她并不出众,早早就嫁了个庸碌无能的男人。

却在一场家宴上被彼时已经做了皇帝的姐夫瞧上。

皇帝强迫了她,一夜风流之后再没想起过她。

可她却怀了身孕。

那个孩子就是岑浩。

岑浩生下来就被皇后带在身边养大,宫廷内外朝野上下都以为他是正宫皇后的嫡子。

可岑浩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时有位皇兄偷看春宫图,被先生瞧见后慌忙藏匿,误塞进了他书箱子中。

皇后知晓他书箱子里藏了春宫,将那东西摔在他脸上。

疾言厉色地骂他,言语过分极了。

甚至不听他解释,就罚他去自己殿中跪上整夜。

岑浩知晓母后对他寄予厚望,不愿让母后失望,也觉得委屈,于是回到母后宫中,想好好和她解释。

却意外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那天,内殿里。

皇后最亲信的嬷嬷叹气劝道:

“太子今年十三有余,已是少年,有这些念头再正常不过,过个一两年,也该送个晓事的宫女去伺候了,娘娘不能因着皇帝的事,就压着太子,真将他养成个佛像呀。”

皇后揉着额道:“本宫是怕多年费心教导,还是养出个畜生来,他那父皇,瞧上我早嫁了人的妹妹,伙同我那禽兽妹夫硬占了人的身子,若不是怀上了他,我那妹妹恐怕早就寻了死。我多年费心教他,却也怕他骨子里就随了他那父皇,又是个畜生。”

岑浩心智聪颖,听到此处,怎么会不知晓自己的身世。

他立在殿门外,攥拳立了好一会儿,之后无声转身,出了皇后宫殿,再未提及此事。

一年后,他被皇后领着,去见了一具女尸。

那是他的亲生娘亲,被她的夫君,活生生打死了。

皇帝强占臣妻的那一夜,他生母的夫君就立在门口,端茶送水伺候左右。

借着妻子承欢皇帝的这桩事,那个男人升官加爵。

明明是他将妻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物件献上,回过头却怪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对他拳打脚踢动辄打骂。

十余年的打骂,早就成了习惯,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有什么不对,又丧什么天良。

于是一次酒醉后,仅仅因为瞧见她对来访的宾客笑了下,就又动了手,在酒意作用下,发了狂,生生打死了她。

一个身体壮硕的成年男子,一拳一拳生生将那个柔软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烂泥。

明明,那是同他结发多年的妻子。

十四岁的岑浩跟着母后过去看着自己从来雍容华贵凤仪万千的母后,跪在那具女尸前颤着手给她收尸。

眼见皇后红着眼怒声质问那个男人。

她说,

“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嫁你十载,为你生儿育女孝养父母,被你逼着委身圣上助你加官进爵,人前人后不曾言你半句不是,你怎么忍心活活将她打死!”

可那个男人说什么呢?

他说,

“她嫁进我家,就是我的物件,是打是骂是生是死都由我做主,她浪荡失贞,我饶她多活几年没让她浸猪笼,已是对她这不贞不洁之人宽容许多,失手打死了她,也是她罪有应得。”

岑浩手攥着那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青筋阵阵。

听到那男人的**言语时,终于忍无可忍。

抽了侍卫腰间长剑,一剑斩了他项上首级。

明明是他为求功名权势,逼妻子献媚圣上,到头来却怪那不得自主的妻子不守妇道,生生打死了她。

那天的岑浩,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时隔多年后,他想起当初旧事,还是觉得悲哀。

多可笑。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偏偏成了任人打骂的物件。

明明活得不由自主,可所有罪过污名骂声,却都砸在她身上。

他的生母如此,殷沐,或许也是如此。

……

岑浩从旧事中回神,望着殷沐的目光怅惘深远。

他心疼殷沐,对她有着怜爱不忍,

其一是他的确喜爱她,

其二,或许便是他那位早亡的生母的缘故。

岑浩抱着殷沐的手微僵,眼眶有些红。

埋首在她颈边。

喃喃道:“殷沐,我只是觉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殷沐突然忍不住眼泪。

那双纤细脆弱的手,攥着他衣襟,将指节攥得发白,颤着身子,伏在他怀中掉泪。

泪水潺潺不止,她也难得哭出了声音。

那哭声丝毫没有隐忍,只有肆无忌惮的发泄。

她哭她的委屈,哭这世道的不公。

在这一刻,在岑浩跟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在某一瞬,好似回到了可以哭闹的幼年时代。

哭泣委屈声中,

那些长久以来的防备,那些陌生的芥蒂,一一碎裂。

然后,那不可名状的对于岑浩的感情,在殷沐心底种下了一根树苗,无声无息的一点点繁茂。

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岑浩抱着她,指腹插在她发间,一寸寸温柔爱抚。

他没有让她别哭,他只是低低叹息,那叹息声满带怜爱,从他喉间溢出落在殷沐耳畔。

她泪眼潺潺从他怀里抬头,昂首看向他。

带着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哭音问他:“你对你每一个女人,都这样温柔体贴怜爱照拂,句句蜜语甜言吗?”

今日之事,

于岑浩,不过寻常言语。

于殷沐,却是这苦难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救赎。

岑浩是第一个,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同她讲,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没有感知的死物。

因为这份温柔怜爱,因为那句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于殷沐而言,太过罕见,太过难得,也太过珍贵。

所以,在殷沐心底最深处那冰封之下,阴暗无望的心水幽暗处,凿开冰河雪原,往里透进一抹光亮。

像凛冽冬日天,灿烂灼灼的暖阳,像夏夜明月时,树下的洁白落花。

柔情脉脉,温柔怜爱,也烂漫至极。

让殷沐的动心,来得无比轻易。

是啊,怎么会不心动呢。

你备受折辱,活得没有自尊,一点点被拔掉翅膀,一寸寸被砍去骨头,

世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当如此被规训,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讲,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诉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

可以不被规训。

他目光的温柔怜爱在那一刻做不得假,你瞬时的心颤动容,也万般真切。

所以殷沐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他,你对你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吗?

因为她开始动心,也开始在意,才有此一问。

而岑浩,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他低声轻笑,目光温柔怜爱,伏在她耳畔,认真道:“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你,那日佛寺厢房,你应当有所察觉。”

殷沐目光微凝,想起了那日的厢房的事。

他那日初次,的确和后来相比,差别巨大……

可殷沐也记得,后来她曾在花楼里瞧见过他。

能去花楼寻欢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是初次……

正是因为花楼见过他,她才从来没多想过那日佛寺初次时他的异常,反倒将他视作同沈砚一般的欢场浪子。

岑浩好似能读心一般,轻易窥破殷沐心思。

哑然低笑,解释道:“那日花楼,我是为查案而去。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全当是哄你扯的谎,但我知晓,我今日所言,都是实话,半句不假。”

……

后来殷沐回到沈府,夜半时分躺在榻上,阖眼之际,喃喃低语着他的话语,无声落了滴眼泪。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些年来,连至亲之人都觉得她该忍辱苟且,该卑微至极。

他们说,她不能有悲有怒,不能忤逆夫君,更不能不敬婆母。

即便婆母夫君对她没有半点尊重,即便她受尽委屈,

他们也不允许她不满。

逼着她活成可悲的泥塑木偶。

而岑浩却同她讲,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积年怨愤委屈,在那一刻,被人温柔抚过。

很久很久之后,即便殷沐憎恨岑浩入骨,

也仍旧在想起今夜杏花疏影里,他温柔爱怜同她说这句话时,

不可自控地怀念那个,在某一日里,让她短暂的,悄无声息的,动过情的郎君。

……

自这日后,岑浩和殷沐,几乎夜夜相见。

大多数时候,是岑浩翻墙进来,极少数时候,是殷沐夜半去了隔壁院落。

转眼两个月过去。

私盐一案到了关键之处,岑浩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空过来,便要殷沐日日过去。

女儿渐渐大了,岑浩安排在殷沐身边的嬷嬷,很是得力,殷沐这两个月来轻松不少,加之他寻了个奶嬷嬷,假借殷沐母亲的名义,送去了沈家,殷沐照拂孩子,也更清闲些,夜里不用再顾忌女儿挨饿连安眠都不成。

岑浩忙起来没日没夜,唤殷沐过来,偶尔是放纵的情事,有时却是使唤她做些捶肩揉腿的丫鬟活计。

借她来纾解扬州查案日子的无趣和乏累。

若是有几分闲暇时,还会提笔握着她的手教她作画。

只是那画,都不大正经,全是些见不得人的春宫。

殷沐每每画完,耳垂都红得滴血。

他在一旁捏着她耳垂玩弄,倒是笑意恣肆得紧。

这日又画了幅像,是前几日,他逼她穿着丫鬟的衣裳,伏在窗台上逞凶时的景象。

那日殷沐羞怒极了,又担心被外头的护卫听见,闹着不肯。

他还是逼着她做。

殷沐无奈依着他,事后气了好几天。

眼下又被他半逼半迫地画了这幅画,更是羞得厉害,闹着就要挣脱,想把狼毫摔了。

这些日子以来。殷沐不知道骂过他几回混账,到头来,还是拗不过他,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自那日之后,她待他,虽有小性儿,却也当真是温柔似水。

让岑浩很是受用。

当初佛寺里满身是刺的殷沐,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因为他一句寻常言语,就得了她万般真切的一颗真心。

换得她甘愿消去满身尖刺,温柔相待。

岑浩多智如妖,轻易看透殷沐心思转换。

也十分享受她那无声无息却处处纵容他的爱意。

只是殷沐的这份情,至于岑浩,来得太轻易。

所有,他不珍惜,不在意,

甚至,可以万般轻贱。

……

此刻,岑浩唇上湿意淋漓,正咬着她脖颈一下下啃食。

殷沐慌忙推他,惊惶道:“你别碰我脖颈,此处不好遮掩,被沈砚瞧见怎么办……”

话语虽是推拒,神情却满带娇嗔,让人一听便知是和情郎撒娇。

岑浩不知怎的,这些时日来,半点听不得沈砚的名字。

闻言当即沉了脸色。

他一手扼着她脖颈,一手掐着她腰肢,将人紧紧锁在身前,狠狠在她脖子上咬出了个牙印。

殷沐疼得闷哼,捂着脖颈噙泪。

他嗤笑了声,伸手捻碎她眼泪,寒声道:“瞧见又怎么了,我就是偏要他瞧见。”

岑浩这性子实在霸道。

殷沐气他过分,一个劲地捶打他,骂他浑蛋。

却未曾舍得如何使劲儿,落在他身上似助兴一般。

反被他掐着腰肢好一阵不管不顾的折腾。

待让他弄得精疲力尽,迷迷糊糊睡着时,又听他在耳畔说:

“奶水不必断了,孩子有奶嬷嬷吃不得,却未必没有别的用处。”

能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他胡闹的用处。

殷沐想起前头几回他胡闹的事,实在气不过他榻上没脸没皮作弄自己的这做派,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动手捶打他。

她没掀开眼帘子,胡乱抓挠间,失手挠伤了他的脸。

岑浩早不知被她榻上掐挠伤了多少次了,眼下半点没在意。

只压着她两只手,伸手在她臀上狠狠打了掌。

打的殷沐身子发颤,他嘴里却混不吝道:“瞧瞧,谁惯的你动手的臭脾气,该罚。”

殷沐被他压着,不能再有动作,扭着腰躲他的手,嘟囔道:“若依着你这样,我何时才能怀上!”

岑浩笑意风流,捏着她下颚,贴在她耳后,咬着她皮肉,笑问:

“就这么想给我生个孩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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