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周念说得对，我讨厌她。
因为我嫉妒她，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妈妈你生我下来，我和周念却要被抱错呢？明明你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我要因为别人的错买单？
妈妈，我真的好痛苦，妈妈，人间好苦啊，你带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我受苦吗？”
“不……”周母崩溃地抱着我，“衣衣，不会了，以后我的衣衣再也不会受苦了！”
我窝在妈妈怀里，扬起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半夜，周念偷偷来到我的房间，她站在床边，低头看我。
床头的灯光将她的半张脸照亮，她扬起漂亮的天鹅颈，眼神不屑。
“周衣衣，这一局算你赢，接下来，我不会输了。”
我笑弯了眉眼。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周念。”
我说：“我从来就没有和你比啊。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周念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6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做早餐了。
早餐不是面疙瘩汤，是烤面包，煎牛排，还有熬好的蘑菇奶油汤。
周父，周母，周子晨还有周念一下楼，就看到我规规矩矩地跪在餐桌旁。
“爸爸，妈妈，哥哥，早餐做好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我所有人的名字都喊了，就是没喊周念。
但是桌上，摆的是四副碗筷。
周念的份，我有做。
周念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委屈上了。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早餐你们吃吧……姐姐不喜欢我，我怕我碍着她的眼。”
我心里笑周念愚蠢。
昨晚周家人没有再追问是不是我把她推倒的，她就应该知道，真相对于周家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果然，周母看着周念，怒道，
“周念，你还要怎么样？我的亲生女儿因为肉吃得少，所以一吃肉就想吐，因为想亲生父母想哥哥，浑身是伤，你还在被窝里睡觉，她就起来给我们一家子做饭，现在还跪在餐桌旁边看我们吃，你还想怎么样？”
周母越说越生气，她站起来扣着周念的肩膀，
“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你看看你的细皮嫩肉，你看看你的弹钢琴的手指，这些原本都是衣衣的，你代替衣衣拥有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现在不过是吃顿早饭，你还在这里委屈上了！
你委屈，我的衣衣不委屈吗？”
我哽咽道：“妈妈，我不委屈。有您这句话，为了你死我都愿意。”
我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不过，这是两年前。
两年前的周衣衣，一无所有，只想要爱。
哪怕是如萤火虫般的微小，也是她一生所求。
两年后的周衣衣，还是一无所有，但她不要爱了，因为她可以自己爱自己。
周母也红了眼，‘啪’的一巴掌就落在了周念脸上。
“你听到没有？衣衣一大早起来给我们做饭，她都不委屈！你装什么装？周念我告诉你，你再继续这样，就给我滚回你亲生爹妈那里去！”
周念哭了，这次是真哭，她看向周父，周父专心吃早餐，根本没看她。
她又看向周子晨。
周子晨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念念，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
早饭后，周念上学去了，周母拉着我的手，带我去逛商场。
“复学手续让你爸去办，明天周末，休息两天，周一上学，正好。”
我乖乖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周末，周念应该不会让我好过。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和她有关的秘密。
周六，我们相安无事度过了一天，周念又变成了那个温柔识大体的‘妹妹’，对我嘘寒问暖，开口总是问我考虑，周母也没有再对她发脾气。
晚上，周念提议周末，我，她和周母去听音乐会，周母犹豫一瞬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看完音乐会出来，周母拉着我的手，
“衣衣，你是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你都不懂这些。”
两年前，第一次和周母来看音乐会时，我闹了笑话，被很多人骂我土鳖。
今天，无论是现场我的反应，还是出来后我的侃侃而谈，都让周母很满意。
“不愧是我们周家的孩子啊，也就在玉香书院陶冶了两年，就变化这么大，衣衣，你骨子里，就是个千金**。”
我笑笑不说话。
陶冶？
玉香书院的陶冶，拿来送给周母，也不知道她敢不敢要。
周念在旁边附和，
“是啊，爸爸妈妈这么优秀，姐姐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正说着，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两记耳光：“周衣衣，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好歹养了你十几年，不奢求你报恩，结果你跑去你养养父单位散播谣言！周衣衣，你怎么这么歹毒？”
看到来人，我面上傻了。
心里乐了。
是我养母。
她嗓门很大，很快就吸引了一圈人围观。
“周衣衣我告诉你，你这么做事是会遭到报应的！”
……
养母在那泼妇骂街，周母脸都青了，围观的里面，有几个她圈子里的人，刚才进音乐会的时候碰上，还和她打了招呼。
周母深吸一口气，上去询问原因。
养母冷哼：“周念念这个小白眼狼，发了封举报信去他养父的公司，说我们林家不给她肉吃，我们怎么不给她肉吃了？不信你去问我邻居，她在家里的时候，我是不是买了很多排骨，g给她熬汤，还买了牛肉，给她做牛排？”
周母皱眉看向我。
周念不可置信惊呼一声：“天呐姐姐，难道，你和爸妈说你小时候没肉吃，所以看到肉就想吐……是在撒谎吗？姐姐，你怎么能用这种事情撒谎呢？
还有姐姐，你毕竟是在林家长大的，为了圆谎，你也不能去陷害他们啊……”
听到周念的话，落在我身上的眼神，立刻充满了鄙视。
周母看着我的眼神，也不满到了极点。
“周衣衣，我对你太失望了！”
昨天的温情，比幻梦还经不起敲打。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妈妈，我发誓，我没有说谎。”
我看着她，背脊打得笔直，眼神卑微可怜。
“妈妈，你不要不爱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周母觉得我丢人，伸手来拽我，周念也来拉我。
“姐姐，别跪在这里了，事情闹太大……不好。”
我当然不会如她所愿，我要的，就是闹大。
“妈妈，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可以报警。”
“报警？”养母拔高音调，“大家快看啊，这个白眼狼污蔑我和我老公虐待她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报警！”
她冲过来，一脚踹在我的背上，我顺势蜷缩在地，瑟瑟发抖，声音一瞬间比她更尖更刺耳。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7
事情最后，还是警察出面平息的。
他们调查到我根本没有举报养父，还查到了我的过去。
十四岁之前，都在山里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常年营养不良，村里人反映，我一直被虐待。
“林家那个女娃娃太可怜了，两个老人不是个东西，让她睡猪圈！”
“就是啊，林林多好一个孩子啊，也不给人家吃，衣服也不买，大冬天还穿个短袖，还是乡里乡亲看不下去了，送了几件衣服去……”
“林林成绩好，考试考满分回家，你们猜怎么着？两个老东西用鞭子抽，抽得她浑身都是伤！”
“吃肉？那孩子哪有肉吃？能喝到肉汤都不错了！”
“两年多快三年前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林掉地窖里了，差点给饿死……”
……
“她父母？她父母只喜欢弟弟，林林都快十五岁了才接回去！”
“刚接回来的时候那姑娘瘦得哟，每天都能听到隔壁女人骂她，太可怜了！”
……
林林是我以前的名字，姓林名林。
周母看着警察的笔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向来自诩贵妇，做什么都忘不了优雅和高贵。
但是这一次，却像个泼妇一样，直接冲到了我养母面前。
“你们就是这样对衣衣的？我把念念当宝贝宠！你们凭什么把我的衣衣当条狗养着？”
她伸手去抓养母的脸，漂亮的美甲抓在养母脸上，立刻留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养母也不服输，站起来，和她缠斗在了一起。
抓头发，吐口水，咬胳膊，警察拉了半天才拉开。
养父站在不远处抽烟，没有说话。
周父和周子晨因为公司的事，出差耽搁，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震惊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