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传来陆炎的声音,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不过几秒钟,微博热搜第一变成了苏瑾陆炎的官宣,千万流量,席卷而来,一代顶流,真的被她做到了。
这是我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的,早晚会官宣,被资本捆绑的两个利益体。在钱面前,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我是功成身退,是最好的经纪人。
眼睛浮起雾气,我心里却异常平淡。
原来,把话说开了,也没有那么难受啊。
我把手头卡上钱,全部转给了弟弟。
看了看还没有送出去的戒指,两克拉,虽然不大,但是退了也够我生活这最后几天了。
爱了三千天,把命都搭上去了,到头来,居然是这么收场。
钱刚转给我弟没多久,他就打电话过来了,顾行说话贼冲,
【你是要死了吗?有零有整的,被女人骗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别急着寻死。】
我苦笑出声,果然还是双胞胎弟弟比较了解我,
【是真的生病了,以后要全靠你照顾妈了。】
顾行来了我的城市,随身带了把刀。
他小时候就查出反社会型人格,解决任何问题,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我无奈地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长刀,
【你也该长大了,以后哥哥不在,妈妈老了,家里的事情全靠你。】
【滚,自己受了委屈,还来教育我。】
我摇了摇头,给自己定了张机票。
这阵子过得太累了,最后一段时间,我想为自己而活,去一直想去的北极圈,葬在那里也好。
4.
我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孑然一身,去了冰岛。
本想交代一下顾行,让他不要乱来。但是他从小就不听我的,谁都有自己的命运,不是我能阻止的。
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北极圈,一切痛感都被麻痹,剩下的只有雪山之巅,梦幻的极光盛宴。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该被掩埋了。
我躺在雪地里,咽了几口安眠药。
当年,大学毕业的时候,苏瑾常跟我念叨,想看极光,我答应了她,会在极光下求婚。
苏瑾不喜欢一切泛着普通人气味的东西,她管这叫穷味。
大学几年时间,我做家教,跑外卖,给她买名牌包,买最新款的手机,给她最好的生活。
我从来不觉得她拜金,是觉得我供养了一个可爱的财迷公主。
可是现在,看着微博里,狗仔拍出来的物料。
苏瑾坐在街边的小吃摊,满脸都是笑,帮陆炎涮碗筷,又体贴给他擦拭桌子上的油腻。
这家小吃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最爱的花甲粉,生意火爆,就是不接受外卖。
我约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一顿骂,说在路边吃,根本不符合她现在身份。
正胡思乱想,居然接到了她的电话,我很久没听过她这么雀跃的声音了,
【顾齐,我现在在那个花甲粉店了,你上次说哪个好吃来着?真的好香啊!】
我摸了一把脸,她已经很久不吃花甲了,她说现在吃得起象拔蚌,吃得起帝王蟹,没必要吃这些东西。
【你有没有在听呀?这家确实很难排到哎,大不了我帮你打包一份嘛。】
她语气娇嫩,像是灌了蜜一样甜。
或许是我太久不说话,她点开了摄像头。
她没有穿着锦衣华服,眼里的光是我熟悉的柔和,那已经是几年前的记忆了,
【顾齐,你把摄像头打开呀,你还好吗?今天陆炎陪我吃花甲粉耶!】
陆炎皱着眉,责备却带着宠溺地点了点苏瑾的头,
【你还是个老好人,他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啊!】
他搂着苏瑾的肩,看着镜头的眼神中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还是你细心哈,下次你把小瑾喜欢什么,爱吃什么都给我列个清单发过来吧。】
我看着极夜里,绿色绚烂的光和漫天飞舞的大雪,笑了,
【如你所愿。】
我重重地咽下喉间的血腥味,安眠药的药效出来了,神识渐渐涣散,
【小瑾,什么都好吃的,你选择喜欢的就好。】
这一切,我并不要求你回报什么,我也不曾后悔。
但是,如果重来一世,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虚荣自我的人,永远都看不见为你点燃自己才绽放的光,或许看见了,但是比起香车美玉来说,这些功劳苦劳太微不足道了。
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能供养贪得无厌的公主。
我没有输给任何第三者,只是错估了人性,喜新厌旧,卸磨杀驴,你终于学会了名利场的必修课。
我已经把你送上了最高的宝座,剩下的路自己走吧。
再见了,公主。
5.
我的身体变得非常沉重,重到似乎要埋进雪里。
极光像幽灵一样,贴着我的脸颊,雪花慢慢掩盖了我的眼睛。
我笑了,不愧是我亲手选择的地方。
一瞬间,刺骨的寒和痛都消失了,我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但是我死后,灵魂并没有消散,反倒是以诡异的速度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弟弟顾行的身边。
我一下子看不出来他在干什么,但是熟悉的哭声,让我几乎淹没在没有边际的悲痛里。
八仙桌上在祭祖,妈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弟弟沉默地磨着长刀。
我想起来了,顾行同意放我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强迫我带了个手环,现在想必已经知道我离世了。
妈妈几乎哭到跪躺在了地上,
【当年你放弃自己的理想,给她当经纪人我就不同意,现在把自己熬坏了身体,别人发财!】
【傻孩子,你给我这么多钱,让妈妈怎么用啊?这一万,是你的心脏,那一万,是你的手臂......】
她哭倒在了弟弟怀里,弟弟手边的长刀上砸上了水痕。
我从来没有见过弟弟流泪。
顾行沉默良久,走到八仙桌旁,给酒盅里倒满了酒,
【妈,他们会遭报应的。】
顾行跟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他出入我之前的小区,单位,不会有任何人拦着他。
他在我和苏瑾的家里装了几个监控。
每天的任务不是跟着苏瑾去各种活动,就是盯着监控看。
真是有够无聊的,我还期待我的反社会弟弟能干出什么炸裂事情,不过是一脉相承的窝囊罢了。
呵呵,气笑了。
直到三天之后,苏瑾终于回家了。
她照旧睡在了次卧,快半个月不见,她也没有想起来我不在家,直到第二天,看见依旧安静的家,她才开始慌了。
她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似乎意识到了这次不像过去几年里的那些争吵,我再也不会第二天,买了她中意很久的包和鲜花,让她原谅我。
苏瑾开始慌了。
她一遍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手指一边颤抖,一边呢喃,
【接电话呀,再不接电话,我立马撤了你经纪人的职!以后身无分文,等着被别人戳脊梁骨吧!】
【真是长本事了,居然不接我电话。】
......
可是不管她拨打多少次,对面依旧是不急不促的嘟声,挠得人心肝火燎。
工作号不停地有化妆师打电话过来,今天是新剧的宣发典礼。
她极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能不能不要再打过来了,晚几秒钟,会死人啊!!】
生活助理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提示,
【把档期排的很满,是顾大哥按照你的要求熬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你现在不喜欢了吗?】
【谁说我不喜欢!】
她一把将手边的搪瓷杯砸在了地上,回头怒斥助理,
【你懂什么?我跟顾齐认识整整九年了,轮得到你在这里挑拨离间吗?】
助理垂眸,
【轮不到,但是我记得这个杯子是当年你们俩一起做的,您一直爱惜。】
【顾大哥依旧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谁都没有见过他。】
苏瑾呆呆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眼泪瞬间滑落,砸在了手背,吓得她一激灵,
【我真是发疯了,让化妆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