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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的爹爹待她很好,如今的她每天都在期盼着那样的好能回来,回到她身上,她说她不想离开爹爹。
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为了维持芽芽眼中的和谐,我已经太累太累了。
可是陆城眼中只有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妻女。
世人说他重情重义,对待救命恩人多年如一日,从不背弃,却从来不知在那看不见的内里,如今的他究竟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妻女的。
我握紧芽芽的手,长叹一口气,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后半夜的时候,我不敢休息,一直在床边守着芽芽,直到感觉她的小手在我掌心之中微微动了一下,我猛地惊醒。
芽芽醒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猛地扑进我的怀中,跟我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娘亲不哭,芽芽给娘亲擦眼泪。”
“娘亲不要难过,芽芽好啦......”
芽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她环顾四周,知道那个人没有来,她没有问,没有闹,也没有哭。
她只是拍着我的背,反过来安慰我。
腹中疼痛叫我早已麻木不堪,只有眼前这小小的人,能让我知道,我还是活着的。
只是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尚未持续片刻,
卧房的门忽然被猛地踹开。
陆城站在门口,扫视着芽芽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样的眼神芽芽一定会害怕的,我将她藏在我身后,避开她亲生父亲不善的眼神。
陆城凉凉开口,话语中满是威压:“挽儿昨夜等在门外想进来看芽芽一眼,是不是你让人不要通传也不要开门的!挽儿等了一夜,回去就昏迷不醒了!白凌青,你简直就是个毒妇!”
“你知道现在京中都在怎么传么,说你善妒跋扈,连好意探望的恩人都能拒之门外!”
“挽儿今日,今日吐了多少血,你们知道么?盆中全都是血水!”
“你明明就知道,她为了救我身子受损,虚弱不已,不仅难以受孕,如今更是靠着各种参汤吊着一条命!”
“可你们偏偏要把孩子说到她跟前,去**她,还要让她受惊受怕,为你们的腌臜事劳心伤神!”
“醒了是吧?陆沐英,跟我去道歉,别叫上京人瞧了笑话!”
陆沐英,是芽芽的闺名,以往除非是敬告祖先的大事,否则陆城不会轻易喊出这个名字,他总是会亲昵地唤她芽芽,囡囡,唯独不会说全名。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芽芽震了一下。
其实何止是她。
就连我,也被陆城这一番话震得久久缓不过神了。
我艰难抬头,看向陆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城?”
“芽芽她才刚......”
陆城不太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那挽儿呢?挽儿又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善心大发救了我,后半生却要接受这样的磋磨吗?”
我忽然感觉自己好累好累。
跟陆城没有办法解释,也没有办法讲道理,因为他不会信,也不会听。
但我不能让芽芽出去。
她的身子弱成这样,若是再受寒,凶多吉少。
这是我第一次慌不择言,拼命想要让陆城知晓,那年雪夜的所有真相,并非只是他看到的那冰山一角。
“陆城,其实那个雪夜,我......”
陆城似乎很讨厌我提起那个雪夜。
他几乎一瞬间将一拳砸向门扉,砸的本来结实的木门震天响,摇摇欲坠,几近报废。
“你怎么有脸跟我提起那个雪夜的?”
“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记得!可你不该如此有恃无恐!”
陆城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蕴含着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