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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声开口。
身边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连那些人小小的议论声都已经消失。
我抬头看着顾承泽。
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我的视线中有不满,有探究,有审视。
就是没有愧疚。
我突然对这个自己爱过的人,涌起了一股极致的厌烦。
接着我近乎自虐般的开口,有种不管不顾想要发泄的冲动。
“希希说,她想去找爸爸,她要给爸爸一个惊喜。”
“顾总不会不知道,你女儿的那场车祸,就发生在你公司楼下不远处吧?”
我看到顾承泽的瞳孔骤缩,心里越发觉得畅快。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想把蛋糕给爸爸吃,生日愿望也送给爸爸,让爸爸能心、想、事、成。”
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顾承泽眼神颤抖着,转头去看希希的遗照。
而我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
对不起,希希,妈妈错了,妈妈后悔了。
如果不是我的执念太深,执意嫁给顾承泽。
那这一切悲剧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发生?
“顾承泽,我真后悔嫁给了你。”
他目光顿时变得锐利。
而我却坦然迎上,缓缓勾唇:“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喝下当年我爸递过来的那杯酒。”
“你也配说这种话?”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横插过来,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接着,一个年过四旬却已经拄着拐棍的男人缓缓朝这里走来。
是顾承泽的三叔。
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我,更不喜欢希希。
我以为他不会来的。
却没想到,他才刚刚走近,却忽然毫无预兆的抬起手。
“啪——”
重重的一巴掌。
我没有防备,直接被打的摔在地上。
一阵眩晕过后,周围响起惊呼声。
我捂着脸抬头,看到顾承泽漠然的侧脸。
“连顾家的孩子都照顾不好,这种女人,就该受家法,来人!”
三叔的吼声震天响,仿佛真的对希希的死耿耿于怀。
有人把顾家的戒尺拿了出来。
那么宽,那么长,打在人身上一定很痛。
然而顾承泽全程不做反应。
仿佛即将挨打的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是一个与他无关的过路人。
可从前,只要我喊疼,他就能紧张到不管不顾。
十年时间,时过境迁。
曾经的少年不再,这场利益与阴谋织就的婚姻,终究是毁了我的爱恋。
“啪!”
戒尺毫不留情的朝我背上打下来。
我顿时觉得喉咙一股腥甜。
三叔这是下了死手。
顾承泽仍旧没动。
那张年少时的脸逐渐远去,我撑着一旁的桌脚起身。
当年那场阴谋,我也是受害者。
我或许对不起顾承泽。
但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指责我。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家法?”
“你,凭什么对我行家法?你哪来的权利对我使家法?”
我冷冷开口,在场人均是一片哗然,连三叔都愣在了我面前。
或许是没想到,一向软弱逆来顺受的我也会反抗。
去墓园的路上,我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奇怪。
背上受了伤,连着脊柱一路痛到尾骨。
顾承泽上车坐在我身边,双目平视前方。
刚才,是他阻止了三叔。
他说:“对这种女人,没必要。”
我是哪种女人,他没说。
只是周围人包括三叔在内在听过之后,脸上都浮现出一种了然又嘲弄的表情。
顾承泽在看手机,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
但他此刻眉眼放松,嘴角边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恐怕那边也只会有一个人。
林霜。
在送女儿的路上,我的丈夫,在跟另一个女人旁若无人的发着短信。
但无所谓了。
从前我遇到这种事,大概还会难过到偷偷抹眼泪,。
在顾承泽看不见的角落里,独自消化那些悲伤情绪。
从前,是希希找到我。
我敏感又贴心的女儿,会抱着我一遍一遍笨拙的用她那小手拍着我的背,告诉我不要伤心。
我的女儿那么乖巧又懂事。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但她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
希希总相信,爸爸是爱她的。
也相信她只要足够乖巧,足够优秀,那么顾承泽有一天会以她为骄傲。
多傻啊,就像从前的我总以为顾承泽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