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窖冰天,帘内却是干柴烈火,云昭雨暮,旖旎之气缠绵着紧贴的二人。
裴容舒张着嘴,身后低醇勾人的喘息声却比她还要粗重。
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喘息出自大赵最为清风霁月的丞相裴延舟,更是一手将她抚养大的小叔叔之口。
温凉的指尖从她的腿根划到肚兜内,令裴容舒脑子内被浑噩充斥。
意识白光闪过的一瞬,令她想起迈入裴延舟书房前,听到给府里送菜的小贩间的攀谈。
“听说丞相知道真假千金被掉包的事,气得不行,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裴姑娘了。”
另一个小贩啧了声:“什么裴姑娘,真正的裴家大姑娘还在回京的路上,府上这个是假姑娘,裴家族人商议了好些日子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儿。”
对方:“还能怎么处理,裴姑娘被丞相养了十多年了,总不至于将人赶走吧。”
小贩摇头,“怎么不至于,人家真姑娘在乡下潦倒过了十多年,她呢,被丞相捧在手心里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要什么丞相不给她啊,这下可好,丞相真厌弃她了。”
对方叹了口气:“这裴姑娘也是个好心肠的,平日里见只鸡、鸭被杀都不忍心,对下人都和和气气的,我见犹怜。”
裴家乃是武将世家,裴老将军育有两子,早年纷乱,裴大郎与裴老将军为保护皇帝而死,二郎裴延舟年仅七岁便担起了整个裴家,读书明理,踔绝之能,皇帝也念裴家从龙之恩,提拔裴延舟走到了如今的丞相之位。
裴大郎与夫人只有一女,当年在战乱时候诞下,被送回裴家的时候正一岁的年纪,由裴延舟一手带大。
却不想,是个冒牌货。
真正的裴姑娘是在裴老族长在乡下时意外碰上的。
那女子样貌与裴大郎夫人一般无二,身上还有裴夫人戴了几十年的项链。
裴容舒被捧在云端上的地位一落千丈,连裴延舟也好些日子不肯见她了。
故而今日她登门求见,不料刚进门就被里头的气息迷了神智,再有意识,便是被裴延舟撩开了裙摆,褪去了亵裤……
大腿根泛起一阵刺痛。
裴容舒被折磨久了,意识消失之际,噫哝了声:“小叔叔。”
身后好似被狂风吹得摇摆的大树猛地停顿下来,树叶尖上的晨露犹如银河倾泻,令她湿得透顶。
她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裴容舒睡在了闺房内,身边没了人,衣物与去书房前一般完整,好似那桩半成的风流韵事全都是她的一腔臆想。
屋外传来她贴身婢女阿顺的拍门声,带着急切喊道:“姑娘,不好了,丞相要处死董嬷嬷,您快去看看吧!”
看来不是臆想。
她和裴延舟的确睡在了一起。
董嬷嬷是裴家老人了,教养裴容舒长大,这一次却被无端提到了裴家祠堂,府里下人都疑心与真假千金一事有关。
“……”
祠堂内是死一般的沉寂,董嬷嬷跪着,即使垂着眼,余光也能瞥见那双绣着金丝墨线兰花草的玉面履靴,衣袍角上还隐约散发出她亲自点燃的醉柔香。
醉柔香是药劲最大的迷情香。
裴延舟中了她的香,也如了她的愿,再也没法子将她心尖上的姑娘推开。
茶盖与杯口反复摩擦的响动极细微,却令人不禁胆寒,不由让人猜忌这位年轻的裴家家主心思究竟是什么。
“你胆子很大,裴家容不了你,自然,这个人世间,也容不了你。”
男人声线低醇,犹如山涧清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祠堂两边守着的家仆闻言,端着长棍进来,钳住董嬷嬷按在了长凳上。
“皮开肉绽,一**气都不准留。”
其中一个家仆是跟着董嬷嬷长大的,听到裴延舟的话,手里的长棍抖了抖,小心地瞧过去。
裴延舟当真是琼林玉树般的人物,一袭雪织锦缎长袍隐露风流,身量颀长,姿态端坐时脊梁挺得笔直,面如傅粉,龙眉凤目,抬眉颦蹙间,万条寒玉之气环绕周身。
“老奴为裴家此心耿耿,家主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绝无二话,只求家主不要让姑娘流落凄凉境地,她是一心向着你的。”
董嬷嬷磕了个响头,已老泪纵横。
“倒是忠仆。”
裴延舟敛眸,食指轻拨。
长棍狠狠打在了董嬷嬷腰上,第一棍,便让她腰骨断裂,呕出一大口鲜血。
“继续。”裴延舟面不改色。
家仆手发着抖,横下了心,又打下了一棍。
长凳裂开几道浅痕,老婆子已要晕厥过去。
裴延舟端起茶杯,又要饮下,堂外传来一阵清浅急促的脚步声。
他眉心稍蹙,看了眼两个家仆。
家仆识趣,收回长棍,站回了原位。
“小叔叔。”
裴容舒嗓音很软,中了迷情香的媚气还未彻底散,眉眼间潋滟的春情令裴延舟飞快记起床榻上她的勾人的身姿。
恍若致命毒药……
仅是须臾,裴延舟移开眼,恢复往日清明,“场面血腥,你自回朝暮院去。”
裴容舒看了眼狼狈不堪的董嬷嬷,直接跪了下去,“小叔叔,董嬷嬷抚育我长大,你教过我要感恩报德,我不能不顾她。”
裴延舟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
裴容舒自小知书达理,又生得仙姿玉色,被他养成了白兔般的单纯心性,故也识人不清。
他疼她、惜她。
本该也由他这个小叔叔做主,替她在全京城挑一门最风光的婚事,送她出嫁,也算了却亡兄亡嫂心愿。
就算有了真假千金之事,可他从前待裴容舒之心不假。
现下全被董嬷嬷这个糟老婆子毁了。
他竟与自己养了十多年的侄女有了肌肤之亲。
就算没走到最后一步,可裴容舒的清白已经被他彻底毁了。
“希儿,你不该如此糊涂。”裴延舟这话说得重,女子素日胆子本就小,一听这话,身子都不由颤了几颤,眸底含泪,梨花带雨。
“小叔叔,嬷嬷也是听信了外头的胡言乱语,她是一心为着我的。”
裴容舒垂泪,平日里总是怯生生,如今倒横下心来了,“若你真要处死了她,便先处死我吧,这样也能还小叔叔清白之身。”
头顶传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男人气息发沉,“裴容舒,你是裴家姑娘,我养了你这些年,便是让你以死要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