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红着眼眶望着他,冷声说:
“你怎么?难不成那天你被鬼上身了?”
他紧抿唇线,难得露出这样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模样。
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
“那天我喝多了,我不知道谭深会突然间亲我……”
“哦,”我只觉得心痛难耐,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可是你没推开他。”
非但没推开他,还热情地回吻了。
邵恺脸色又白了一分,艰难地吞咽两次喉咙,才继续解释:
“我本来是要推开他的,但突然想起……你跟我吵架的事。
“以前你从不会对我发脾气,就算偶尔有争执,你也总是很快来哄我。
“但这次我等了几天,你都没来找我。
“后来我给你发信息,你连回复都不肯。
“我这辈子第一次向人低头,你却拿我当空气。
“我太生气了,所以……可能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我才会一时冲动……吻了他。”
我几乎快被气笑了。
三年来,我几乎任由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我一个五谷不分的人,为他练就一身好厨艺。
他一通电话,哪怕是半夜,我也会爬起来,去送醉酒的他回家。
他累了倦了,我给他捏肩捶背。
他心情不好时对我横眉冷眼,我也从无怨言。
我就这样掏心掏肺地爱他三年。
他却因为觉得我跟他闹脾气,就出轨报复我?
这符合逻辑吗?
我迅速地整理思绪,而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不对,邵恺,你不是一时冲动,你爱他。
“从始至终,你爱的人都是谭深,而我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你回去吧,现在正主都回来了,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他急迫地说:
“什么替身?我从没把你当替身!
“你们眼角的泪痣只是巧合,是谭深误会了!”
我艰涩地笑了下:
“误会?好,就算泪痣是误会。
“那你把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午餐送给他吃,让他住进你家、穿你的拖鞋、用你的水杯喝水,总不是误会了吧?”
他答得很快,
“午餐是因为那天谭深恰好有公事来公司找我,赶上饭点,他说想尝尝那些菜,我总不能小气地拒绝吧?
“拖鞋和水杯都是他自己买的,只不过恰好跟我的是同款。
“至于让他住在家里,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我们两家是邻居,小时候我父母生意忙,我经常住在谭深家里。
“我们生活层面上契合度很高,跟他处在同一空间,不会让我产生不适感。”
我算是听明白了。
虽然他在耐着性子同我解释,但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我失望至极,苦笑道:
“既然跟他同居让你觉得舒适,那你就去跟他过吧。
“邵恺,我们结束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他眼底掠过一丝惊惶,疾步上前,抓住我的肩,焦躁不安地说:
“卓然,我从没想过跟除你之外的人在一起!
“你相信我,我对谭深早就没感觉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这些天没你的消息,我总是忍不住想你,连工作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那晚在酒吧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
“我不会再因为跟你赌气,就去做那些惹你伤心的事。
“你就别跟我闹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牵起我的手,隔着衣服按在他的胃部,故作可怜道:
“最近我总是吃外卖,胃疼了好几天,你都不心疼我吗?”
他一贯高冷淡漠,不屑于向谁低头。
今晚,是恋爱这三年里,他最有耐心,也是最卑微的时刻。
我相信,他是真心希望我能够回到他身边。
但我不认为,这是因为他爱我。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我对他的照顾。
尽管仰慕他的人很多,但他很难找到像我这样——
事事以他为先,以他的喜而喜,为他的忧而忧,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奉献给他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狠下心将被他牵住的手抽出。
在他愈发恐慌不安的眼神中,我后退了两步,逃离他的掌控,平静地说:
“你胃疼,应该去找医生。
“你需要人给你洗衣做饭,就去找家政服务。
“邵恺,我不想再给你当保姆了。
“我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