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十九岁那年,拿下国内金奖。
可我的外婆,已经在我拿到奖的那天上午离世。
我外婆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我拿了奖,就会去看她。
所以硬生生吊着一口气,撑到了我比赛当天,但到底是没坚持到我见到她的那一刻。
七年日夜思念,最终我能见到的,到底只剩下一抔灰。
从那之后,我的情感好像就开始变得麻木。
我不太懂去爱人了。
也不太知道,要怎样去表达爱意或喜欢。
我跟我妈闹翻。
她骂我不知好歹,将我送去了我爸那里,将我送入另一个深渊。
那晚,我爸一身酒气,闯进了我的卧室。
嘴上叫着的,却是唐依的名字。
我的世界,彻底分崩离析。
14
我爸在最后一刻,被我抓到的台灯狠狠砸中头部,勉强清醒了过来。
等我妈赶过来时,我蜷缩着,死死抱住自己。
唐依母女站在卧室里,满脸的心虚慌乱。
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可以有这样恶心的事情。
唐依的妈妈,当年抢走了我爸。
后来自己也慢慢老了,看我爸又有了新欢,怕被扫地出门。
竟说服自己的女儿,投怀送抱。
我坐在床上,许久许久,拼命干呕。
我妈砸碎了满卧室的东西,用最恶毒的词语,咒骂唐依母女。
却并没有一个字,是骂我爸。
也没有一个字,是为我抱不平。
满室狼藉,如同世界末日。
可最后,他们所有人却又都劝我,息事宁人。
可我不愿意。
我的卧室里装了摄像头,本是为了拍我自己练小提琴,发给我老师看。
阴差阳错,拍下了肮脏的东西。
我拿着视频,去了警局。
可那个警察看了视频后,神色很是怪异。
他劝我说:「毕竟也没到那一步。
「小姑娘毕竟也是要名声的,要不,就算了吧。」
我听不懂。
做了错事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怕丢了名声?
警局不帮我处理,我就将视频,发到了网上,再联系了媒体记者。
网上彻底炸裂。
无数的人,记住了十九岁的我的脸。
很多的人同情我,更多的人,是看笑话,看热闹。
网上舆论难消。
我爸丢了工作,被拘役了三个月。
我妈疯了,面目狰狞揪扯我的头发。
她一边哭,一边骂我:「你贱不贱!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什么叫脸?!」
我任由她哭喊打骂,只感到茫然。
我好像不仅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也开始丧失了,对尊严廉耻的感知力。
我残留下来的,似乎只剩下一点冷冰冰的理性。
麻木判断着什么事情,应该怎么去做。
我妈声嘶力竭地怒斥我:「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心?」
正如多年后,我跟江焰分手那天。
他失望至极质问我的那句话:「唐芙,你到底也有没有一点心?」
15
我没有心。
所以我不配爱人,也不配被爱。
彻夜梦魇,折磨到我疼痛难耐。
因为网上的舆论,老师让我暂时取消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我浑浑噩噩在家待了很多天。
早上起床洗脸时,我隔着洗手台的镜子,看里面的自己。
睡衣领口低,露出了锁骨下方,那个小小的纹身。
规规矩矩的样式,一个爱心,和一个「阿焰」。
只要出门,它势必会被我的衣服,严严实实遮挡住。
这么多年来,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正如我一颗真心,藏在暗处,也曾灼灼炙热。
却从来不曾,捧出来给人看一眼。
我经历过太多苦楚,不敢再爱人,也不敢再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