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北恒淡漠的声音悠悠响起。
领驼人一脸凝重的看向他:“骆驼不能独自行动,易有危险。”
渊北恒叹了口气:“她一意孤行,那便让她去,只有付出代价她才知孰轻孰重。”
刹那间,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当真要如此?”
渊北恒看向我,神色冷然。
“为老将军敛尸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你让棠儿落下残疾。”
我听闻,只觉心下凄凉。
“是我弄伤了她的脚踝?还是我让她来这里受苦的?”
我怔怔看着他,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楚。
渊北恒神色一顿,随即挪开了视线。
“随你怎么想,孤不愿与你争执。”
“等棠儿腿伤得到医治,孤再来与你汇合。”
他说完便示意领驼人即可调转方向,朝凉州城方向而行。
领驼人没办法,只能朝着我双手合十比了一个祝福的手势,转身带着驼队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只觉心底的凄凉弥漫周身。
沙漠无垠,阳光下金灿灿的沙丘刺得我双目生疼。
我牵着骆驼,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去。
身后刮起的风沙将我走过的痕迹掩盖,却掩不住我内心的难受。
脑海里又浮现了渊北恒少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人。
少时骑马比武我输得一塌涂地,被父亲狠狠责罚。
我躲在院外的角落处偷偷哭。
少年渊北恒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情深意切:“楠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爱你护你,和你一起长大。”
十五岁的少年,字字句句都是真挚。
那些话,我心心念念,至此不忘。
可原来的一往情深,换来的却是如今的两看相厌……
我叹息一声,收敛了思绪。
脑袋昏昏沉沉如同灌满了浆糊,我踩着滚烫的沙子,牵着骆驼继续向前走。
太阳落下,黄沙覆盖了我的踪迹,眼前与身后只有蜿蜒的沙丘。
沙子逐渐冷却,气温也骤然下降。
我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天色渐黑,骨髓灌满了寒冰,冷意直袭心脏。
我冷得身上止不住的颤抖,连忙裹紧了双臂。
“还没接回父亲,自己也要死在这漠北了。”
我喃喃自语,随即取出包袱中的金色袈裟披在身上,紧紧蜷缩着身体,妄图取得一丝温暖。
但沙漠的夜晚温度断崖式骤降,单薄的袈裟根本无济于事。
我抬头在天际寻找着北斗七星,脚下突然一空。
周围的黄沙不断下涌,连带着我的身体也在下沉。
我心中不安,迅速把红缨枪**黄沙想要借力而出,反而越陷越深。
“哼哧……”
缰绳断裂,骆驼一声惨叫,瞬间被黄沙吞噬。
我的身体也在逐渐下沉,毫无自救之法。
绝望像无声的河流将我笼罩。
正在这时。
一阵铃铛声悠然响起,由远及近。
风沙裹杂着檀香气息,萦绕在我周围。
我怔了一瞬,抬头望去。
身穿袈裟的无尘圣僧,逆着如瀑的月光身骑白马而来,宛如神祇从天而降。
他勒紧缰绳,从白马上俯身而下朝我伸出手。
“把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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