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离开倒计时三天。
魏先生的下属接他回了单位。
我在我们居住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慢慢地也收拾出来几个大箱子。
这是我们在一起第三年。
不是没有过犹豫。
告诉他我怀孕了,或许可以挣得结婚的机会。
但在前一天,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原生家庭来自陕北的一个偏远地区,因为贫穷、因为重男轻女,在我十四岁时,父亲就试图将我卖给同村的鳏夫。
我逃离牢笼、历经曲折才在大城市读了书、落了脚。
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来历,闭口不提原生家庭。
谈及敏感的婚姻话题,我避重就轻地转移。
「我们结婚前,必须要见一见你的父母。」他隐约要生气。
「就我们两个人结婚,为什么一定要父母的同意?」我强词夺理。
「巫巫,这不一样。」他试图唤醒我:「我的家族不可以这样。」
家族、家族。
我想到自己省吃俭用花了两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一款手表。
祝贺他的生日。
他微笑着告诉我,他很喜欢。
但他从来没有戴过。
我洗完澡路过衣帽间看到他的表柜里,众多我不认识的名牌排列其中。
而我送的表待在角落,粗糙地可笑。
我寻事和他吵了一架。
从头至尾他都很莫名我生气的点。
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是可笑的自卑心作祟。
离开那天,我从公寓出来的时候,天上下了细细的雨。
雷声不大,但吵得我耳膜鼓胀疼痛难忍。
我开始焦虑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和自己秘而不宣的决定。
如果没有怀孕就好了,就不会滋生更多的妄想和丑陋粗鄙的不舍。
但鸿沟永远都是鸿沟。
认知和能力、阶级和矛盾、兴趣和话题。
待在不合适的位置上,我会如阴沟里的老鼠,小心翼翼地偷窥别人自信有底气的生活姿态。
再假装不在意地,东施效颦。
但我的孩子不会。
ta会是我自己生下来的,不变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