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珩的脚像是被人钉在原地。

他脸上情绪比调色盘还精彩，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解。

“节哀?”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段嘉珩猛然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节哀?岳舒禾不是在坐月子?我节哪门子的哀?”

“什么坐月子?”

对方也懵了。

“嫂子她生完孩子都没能下得了手术台，你妈当天就把她转走烧了，怎么可能·····…”

“你放屁!”斯文如段嘉珩。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我头一次听他说脏话。

我却莫名觉得好笑。

我会死，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生孩子，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吗?

段嘉珩却像疯了一样冲到妇产科，见到白大补就问岳舒禾。

可无论他问谁，答案都一样。

岳舒禾死了，就是死了。

死在和他最后一次通话的四个小时后，手术台都没能下来。

段嘉珩无法接受。

他开着车回家，还没等上楼，就和楼下刚刚打完麻将的婆婆撞了个正着。婆婆赢了钱，心情正好。

她一边数钱，一边乐呵：“阿行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吃饭没?出差累坏了吧，妈去给你买只鸡给你补补啊。”

段嘉珩眼眶红的吓人：“妈，舒舒呢?”

从前他最喜欢这么叫我，和别人嘴里的阿禾不同，他说舒舒是他一个人对我的爱称。

如今再听见，我却只觉讽刺又好笑。

婆婆也心虚，眼珠子转悠半天，装出嫌弃的样子。

“她还能在哪，在外地坐月子享福

呗，那每天花钱跟流水似的，也不知道节制。”“哪个月子中心?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要找舒舒。”

婆婆面色一僵，支支吾吾：“这.

我，我也没问呐，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不你等我买完菜回来·····.…”

“妈，我现在就要。”

段嘉珩不依不饶。

他提着口气，脆弱的好像再经不起半点伤害。

他这副作态，我反而看不懂了。

所以，他是在害怕吗?

怕确切的听到，我死亡的消息?

婆婆作势拿起手机就要翻号码。

隔壁邻居却来的巧。看到婆婆，还贴心的跟她问候。

“大娘啊，你儿媳妇没的事儿你还是要尽早跟你儿子说，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好歹夫妻一场，你儿子都没见着你儿媳妇最后一面······…”

话说一半，像是才看到段嘉瑜，邻居紧急刹车。

段嘉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邻居也知道自己坏了事儿，干干说了句节哀，转头就跑。

婆婆没敢和段嘉珩对视。

“儿子啊，你看这人死不能复生·····…”

“岳舒禾在哪?”

段嘉珩语气彻底沉下来。

重重吐出口气，额角青筋暴起。“你，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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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她的尸体!人死了!尸体呢!”

他状态明显，突兀一吼，吓得婆婆脸都白了。

她还想打哈哈绕过去。

我的心已经沉到谷底。

段嘉珩也没了耐心。

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压抑隐忍。

“我再问最后一遍!妈你跟我说实话，她在哪?”

婆婆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摔了手里的提包。

“为了那个女的你跟我吼什么!那么个晦气东西，儿子生不出就算了还死在手术台上，你还指望我把她骨灰带回家不成!扔了扔了，都扔了，别说她的骨灰!她在家里的东西老娘都全给扔了，怎么?

你要打我不成!”

“妈!你什么意思!”

段嘉珩瞳孔震颤，眼睛里的最后一丝亮光，全灭了。

婆婆也没了顾忌。

“还能什么意思!人在火葬场烧了，

骨灰也留那了，晦气东西，克父克母，自己也短命，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