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愣住。
第二反应是身体本能，下意识的急速转身想逃。
还是小尔轻声提醒了句：“秦柠姐，你去哪，就是那边的那桌客人找你。”
逃不掉。
秦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蒋霆琛面前的了。
“秦柠？”
刚走过去，坐在蒋霆琛对面的女人一脸惊诧，继而露出笑容，“真的是你？咱们好久没见了吧，你居然在夜城啊，太神奇了，看来咱们有缘，世界这么大都能在这里遇见。”
是啊，真有缘，四年后，姓蒋的带着当年的未婚妻过来炫耀了？
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秦柠挤出笑容，礼貌性的点了下头，没说话。
“你们很熟？”
一旁的蒋霆琛开口说话，眼神淡淡的看着丁慧。
丁慧像是要追溯起某段回忆，蒋霆琛却没心思听。
他不辨喜怒，手拿着餐刀，随意点了下其中一个盘子。
“这是什么？”
问题问的秦柠。
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
秦柠进入工作模式，端庄大方的回答：“鹅肝，为了今天宴会，按照活动方的要求特地做成了玫瑰花的样式。”
蒋霆琛扯了扯嘴角，“味道很差。”
秦柠很了解他们的主厨，只有客人上赶着夸奖，要见一见主厨的。
没人说过“差”这个字。
她深知蒋霆琛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针对性找茬。
余光捕捉到丁慧眼里一闪而过的纠结。
她也觉得蒋霆琛故意挑刺吧？
秦柠面不改色，对答如流：“这份鹅肝色泽呈现最完美的粉红色，今天的鹅肝也都是严格按照要求，烤箱140度，水温80度，用时25分钟，完美无缺……”
话音未落，蒋霆琛漫不经心丢来一句：“你亲眼看见的？”
秦柠一顿，“我们的主厨很专业，会按照要求做好顾客要求的每一道菜。蒋先生既然对菜品不满意，那要不我叫主厨过来，你亲自和他交流沟通，他比我更专业也更能回答出你想要的答案。”
“那就说明你不专业。”
蒋霆琛得出这么个结论。
秦柠暗道，她又不是主厨！她专业什么？
手里的餐刀放下，蒋霆琛作出对她很失望的样子。
丁慧看不出来，秦柠却清楚的很，他那是对两人面对面第一次交战她的落败而失望。
觉得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如此。
而至于说是面对面第一次交战，是因为昨晚的会面，单纯是秦柠她单方面被吊打！
这会儿他没说让她走，她只能等了一会儿，片刻，正准备退下。
“那就来点你专业的。”蒋霆琛忽然掀眸，盯着她。
什么意思？
此时因为蒋霆琛的关系，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虽不敢明目张胆的聚集过来看热闹，但站的近的，也都能听到个七八分。
蒋霆琛的眉头沉了沉，随之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一架钢琴。
他唇角勾起，眼底弥漫出阴霾和算计，秦柠很熟悉他这种眼神。
这家伙要搞事！
秦柠瞬间警铃大作。
下一秒，沈池被叫了过来，蒋霆琛说要听钢琴曲。
果然，秦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今天并没有安排演奏者，因为演奏者生病了，所以沈池选择了在餐厅播放悠扬的音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秦柠知道姓蒋霆琛的想干什么，她僵直的站在一边，看似面无表情，心底却暗潮汹涌。
沈池在和蒋霆琛道歉，说演奏不了，没有人。
蒋霆琛目光一转，露出和善的笑，“她不是会吗？”
秦柠端正的笑容终于破碎了。
有些撑不下去。
丁慧小心翼翼的帮着秦柠说话。
“霆琛，算了吧，秦柠忙活一天了。”
蒋霆琛无动于衷，“给钱不干，那就是钱不到位。”
沈池敏锐察觉到，蒋霆琛哪里是要听钢琴曲，这是冲着秦柠来的。
他连忙开口：“请蒋先生稍等片刻，我立马安排。”
他说的是立马安排，不是说安排秦柠上去。
丁慧也一直在哄着蒋霆琛，帮着秦柠说话。
但秦柠听见二人交流的声音，看见丁慧和蒋霆琛眉来眼去，她胃里就一阵翻滚。
最后实在忍不住，秦柠匆忙丢下一句“对不起，失陪一下”，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她干呕了好一阵，眼睛都红了。
蒋霆琛玩的一手好牌，昨晚是阮梦莹，今天是丁慧，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越是这么想，秦柠就越发觉得那段曾经让她难以忘怀的日子恶心至极！
秦柠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
拿起手机看，是沈池发来的：没事吧？你到下班时间了，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平时沈池的为人处事没得说，所以当下秦柠根本不需要操心太多，他能处理好蒋霆琛。
给沈池回了消息后，手机界面突然跳转，屏幕上显示着“宋景”。
接起电话，耳边灌入熟悉温和的声音。
“下班了吧？我过去接你，这边刚忙完，顺便一起吃个饭，上次你不是想吃——”
“宋景，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我这边有点事。”
秦柠不想宋景和蒋霆琛遇上，她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满头包了。
好不容易将宋景劝退，秦柠马不停蹄的从洗手间出去。
绕道来到餐厅后门准备跑路，结果刚摸到门把手，她就感觉后背阴测测的。
蒋霆琛的声音传来，“去哪？”
秦柠握着门把手的手倏地抓紧。
蒋霆琛走过来，“这家餐厅环境是不错，你在这上班？你不应该在音乐厅，享受万众瞩目，享受掌声和鲜花吗？是钢琴家堕落了，还是过来寻找作曲灵感，体验人生啊……”
秦柠心里紧绷着一根弦，是对蒋家的忌惮和恐惧。
但并不妨碍她对蒋霆琛的怨恨。
这会儿两种情绪极端上涌，眼眶不争气的有些发热。
幸而转身的时候，她表情还是维持的很好。
“蒋先生好久不见，你不陪着未婚妻用餐，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干什么，又要玩地下情吗！”
喜欢互相伤害？
好，可以。
白兔急了也会咬人。
也许是现下周围逼仄的空间加上蒋霆琛的逼迫让秦柠窒息，脑袋缺氧，她开始反击。
说完，秦柠又慌忙纠正，“不对，应该是你的妻子，不是未婚妻了。”
话落，她冲着蒋霆琛的身后看去，“蒋太太？”
蒋霆琛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咻的转头，一把抓住开门逃走的秦柠。
手里力度很大，扣住秦柠的肩膀把人抓了回来，狠狠按在墙上。
脊背骨骼和墙体撞的“咚”的一声。
秦柠吃痛的出手，手刀狠狠砍在蒋霆琛的左手手腕。
男人闷哼了一声，却更用力的抓着她。
秦柠洁癖的想挣开他，“放手。”
也不知道是他们动静过大还是对方寻人急切。
丁慧出现在了不远处，“霆琛，秦柠，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