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走下车查看了一下,马车下的男人模样很是普通,普通到看了第一眼就忘记长什么样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普通的脸,却引起了蓝若的注意。
他脸边似乎有道细小的缝合。
当下蓝若就肯定了,这人披着一张假脸!
“**,他是不是被奴婢撞死了,呜呜呜呜。”清芽哭的梨花带雨的,“完了,我撞死人了,官差一会肯定要来抓我,**,奴婢不能再伺候你了。”
“先把他弄上马车,送去医馆再说。”
蓝若让清芽上前,帮她一起把人扶起来。
才上了马车蓝若正准备丢手的时候,本在昏迷的男人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声音十分虚弱,“别去,医馆。”
“公子,你是被我的马车撞倒的。若是不去医馆除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起。”蓝若冷冰冰的甩开他的手腕。
秦邺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城外有处寺庙,送我过去即可。”
“这玉佩……当是谢礼,持玉佩日后必有重谢。”
蓝若看着手中的玉佩微微一震。
这玉佩,她太记得了。
前世她发现蓝侯外室是李氏时,跟蓝家闹翻了。
本以为她爹会看在她母家份上,和李氏划清界限,却不知道蓝嫣从哪里搞来了一块玉佩,向来孤傲的三皇子便为她站台,成了她的靠山,娶她为正妃。
直到她扶持五皇子登基,秦烈禛迫不及待废后,毒害了三皇子,这才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蓝嫣。
真是作孽,她越是不想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怎么就老是遇到。
“没必要,你是被我马车撞到,既然你不想去医馆,那边签字画押,日后别来找我麻烦。”
蓝若从马车内侧取出笔墨,她时常在马车上看书,会备些用具。
男人似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如此冷冰冰。
蓝若白纸黑字写好后,直接拿起男人的手画押,她思索了一下,干脆把马车一起赔给他了。
她则是带着清芽下了马车,准备另外赶车去叶府。
秦邺躺在马车内,一手握着责任说明,一手握着缰绳,他看着那娟秀的字体,面皮之下的脸都抽搐了。
在缓了一会发现那姑娘是认真的,把马车也赔给他后,只好忍痛赶路了。
“**,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么,万一那位公子路上出什么事。”清芽眼泪汪汪的。
蓝若摇了摇头,“祸害遗千年,死不了。先去叶府吧。”
叶府。
蓝若的到来并没有受到欢迎。
当初她娘亲病了后,她并没有来看望,也难怪叶家人现在这般不待见她。
更别说去参加她的文定之喜了。
“劳烦嬷嬷通报一声,蓝若就在门外等候着。”蓝若让清芽把银子塞给管事的嬷嬷。
嬷嬷脸色不太好,把银子退了回去,说话也不太好听:“蓝大**还是收好吧,你的银子老奴无福消受。”
嬷嬷故意咬重“蓝”字,似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
清芽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能这么和**说话,**再怎么说也而是夫人的嫡长女,身上流着的也是叶家的血。”
杨嬷嬷冷哼一声,“叶家向来注重亲缘关系,夫人病重数月,可没见有嫡长女前来看望。老奴倒是听说,蓝家千金已和五皇子有了婚约,是不是现在该尊称一声皇子妃了?”
“皇子妃,老奴确实得罪不起。”杨嬷嬷嘴上这么说着,可眼底却没有半分敬重之意。
“你!”清芽被杨嬷嬷阴阳怪气的腔调给气的脸都臊红了。
蓝若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大门口,跪了下去,“娘亲,是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女儿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女儿,若是娘亲不肯见女儿,女儿便在这,长跪不起。”
杨嬷嬷也是没想到,蓝若这个昔日骄纵的千金,竟然当众跪在了叶家门口。
“你,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让蓝府的人见了,又要多嘴说我们欺负你们蓝家人了。”杨嬷嬷着急了。
蓝若也明白叶家对蓝家的敌视。
她外公是当朝丞相,舅舅都是一方人才。
偏偏外公最小的女儿,她的娘亲,被蓝侯哄骗下嫁。可下嫁后在蓝府一天好日子没过上。
一边用自己嫁妆去弥补侯府的亏空,一边掏空心思的讨好婆家。
可就算这样,蓝府的人对娘亲也还是轻视。
娘亲重病竟都没想着让御医好生瞧瞧,说娘亲想躲懒装病。
结果就在外公大寿那日昏倒,气的叶家人把娘亲接走了。
“我只想见娘亲。”
蓝若声音哽咽。
谁能想到,寿宴一别便是永远。
前世她竟错怪娘亲,不肯认她,连她订婚都不去。
她却不知,娘亲早已病入膏肓。
杨嬷嬷见她态度坚定,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冷着脸丢下句话:“天色不早了,蓝**跪够了,便回去吧。”
杨嬷嬷进了府,叶府大门也紧紧关上。
清芽站在蓝若身边着急的很,“**,起来吧,咱们要见夫人有的是办法,用不着这样。”
蓝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是有很多办法,可她却对不起自己的那份良心,大抵是上辈子的歉意。
叶府书房。
正中央书桌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杵着拐杖,面带愁容,“那妮子还在外面跪着?”
正前方是个英俊帅气穿着白色锦衣,头戴红色冠宇的男人,身上儒雅之气藏匿不住。
“是啊,夜里风寒,就这么一直在外面跪着呢。”叶琅玉说着有些心疼。
毕竟是亲外甥女,他们最宠爱的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妹妹会心疼死的。
“二哥,你心疼人前,也不先看看她做了什么。五妹都病了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身上流着叶家的血了,我看她也不是诚心跪,怕是做做样子。”叶琅轩冷哼一声。
叶琅玉叹息一声:“四弟,你不能这么说,大家毕竟是一家人。若儿年纪还小,就怕是受人蛊惑。”
叶清嵘看着窗外又是一个叹息,“让她回去吧。”
叶相的想法就比较远了,他觉得蓝若过来,只怕也是受了蓝侯或者蓝老太太的使唤。
因为霜儿的事,他这些日子没少在朝堂上参蓝侯一本。
虽是入夏,可夜里气候却骤降的厉害。
蓝若在门口跪到了深夜,半夜下起了雨,雨打在屋檐的瓦石上,弹在她脸上。
冷冰冰的有点痛。
清芽用袖子为蓝若遮挡着,“**,咱们回去吧,这叶家只怕不开门了。”
蓝若身子发抖,被冻的嘴唇都有些变色,“我要见娘亲。”
“**,回去吧,你再不走,夫人没见到,你先倒下了。”清芽心疼极了。
蓝若目光坚定的看着叶家大门,身形丝毫不移动,“我要见娘亲。”
若是因为这次再没见到娘亲,下次见到又是棺材,她真的会疯的。
冰冷的雨水裹着寒风吹的她有些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稳住了她,又一把雨伞遮挡在她头上。
“二舅舅、四舅舅……”蓝若眼眶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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