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眉头皱了皱。
「这孩子肋骨骨折了,差点伤到内脏器官。」
会议室出现一片低呼声。
徐医生紧紧盯着我妈,眼里含着泪,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好像很解恨的样子。
妈妈不满地将手术刀放下,摸了摸我的胳膊,翻动着我缺失了一截手指的左手,又捏了捏我的腿。
我忍不住躺了下去,与我的躯壳融为一体,想感受一下妈妈的触摸。
因为她好久没抚摸过我了。
还记得当年她把我送到乡下时,我哭着不肯跟她分开。
我抱着妈妈的腿。
可妈妈却极其厌恶地一脚踢开了我。
她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裤腿,皱眉骂道。
「桑小小,你弟弟死了,你爸跟我离婚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怎么有脸求我带着你走的?我一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哪怕碰你一下我都想吐!」
「你就在这儿给我待着吧,我永远不会回来接你,你最好给我去死!」
就这样,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年。
我也如她所愿,终于变成一具尸体了。
妈妈抬头看了看主持人。
「请联系一下提供遗体的医院负责人。」
大概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主持人有点懵。
徐医生这时候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周清主任,我是医院对接人,也是患者的主治医生。」
妈妈有些愤怒。
「你们医院怎么这么不严谨?这孩子究竟是因为外伤导致的无法行动和进食,还是因为渐冻症,你们到底弄明白没有?」
徐医生不卑不亢,「桑小小的确受过很多外伤,导致了身体多处骨折,可是她离世的最终原因,还是渐冻症。」
听到「桑小小」这个名字,妈妈倒退了两步,手指不安地痉挛着,口罩下的喘息声也似乎大了些。
徐医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主任,孩子的病历就在您手里,所有的检查数据都在,如果在解剖过程中发现我们医院判断有误,可以在会后来找我。」
妈妈缓缓回头,好像有些胆怯似的,将目光重新放到我脸上。
半晌,她松了口气,自嘲地摇摇头,突然低语一句。
「不是她。」
旁边的助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些失望。
妈妈已经听到我的名字了,却还是没认出我。
她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同名同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