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个心眼子一起打了遍算盘,我老老实实什么都没做。
凭直觉,勾引魏驰急不得。
我又装了会儿羞涩纯情,继续喂魏驰喝药。
待他喝完药后,似乎也看够了,这才躺下要休息。
魏驰一天到晚都不怎么说话,安静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皇子。
除了小太监长生,魏驰休息时也不准他人在场。
我退出魏驰的卧房后,小太监长生就从里面将房门紧锁,不许任何人进入打扰睿王午后小憩。
每天这个时辰,便是我可以松口气的自由时间。
我赶回自己的寝房,翻出藏好的笔墨,用细作间通用的暗语,将每日的日常写在纸条上,然后卷起来藏在极小的竹筒里,藏到后花园的某个石龛里。
时间到了,晏王安排的内应自会将其取走。
如此平淡地过了半个月,我还未能爬上魏驰的床。
晏王那边逼得急,我也很是苦恼。
有时我甚至觉得晏王是不是没脑子,魏驰都弱成那个样子了,床笫之事怎能起得来?
可转念又想,靠男女之事搞死魏驰那病秧子,可能就是晏王追求的杀人于无形。
正当我下定决心,想使把劲儿,把姐姐们教我的那些勾男人的法子都用上时,魏驰的房内又多了一名侍女,名叫瑶儿。
我看到瑶儿第一眼时,心中忍不住一番惊叹。
瑶儿跟我的这张脸长得有几分像。
我就纳闷儿了,这些人都是去哪儿找的?
我又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张面孔长相太过普通,人群里随便挑挑拣拣,就能找个与我七八分像的女子出来?
长生抖了下拂尘,将那瑶儿领到魏驰的眼前,隔断了魏驰看向我的视线。
“启禀殿下,中书令杨大人进献给睿王府一名女婢,名唤瑶儿,擅长调香。”
“据说她调出来的香有辟秽养正、防病治病的功效,杨大人让奴才转达,说是想让睿王殿下身体早日康健,与其他皇子能一起辅助圣上治理天下,造福百姓。”
果不其然,魏驰在瞧见瑶儿后,瞧我的时间就变少了。
严格来说,接连几日,魏驰都没再瞧过我。
我也不在乎,倒是乐得自在。
他除了坐在榻上看书或睡觉外,就是瞧着瑶儿调香的样子发呆。
不得不说,瑶儿调得一手好香,我也很喜欢。
但我很清楚,那香不是什么好香,瑶儿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调香侍女。
我在万花楼里学习如何当一个细作时,也接触过调香,只是我们学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香。
学的都是什么香料配在一起,可以让人昏睡不醒;什么样的香料配在一起,让人闻多了而疲乏无力;甚至知道哪些香料配在一起,会让人变得神志不清,问什么答什么。
我虽也懂得如何调香,却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因为姐姐们教过我,有时大智若愚,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就好比,今日瑶儿调的香是**,催情用的,我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知而不言罢了。
浴池热气蒸腾,雾气氤氲缭绕在整间浴室里。
魏驰褪去月白色的长袍,赤身泡在香汤里,他双臂大开搭在池边,闭目坐在那里凝神聚气。
我抬眸偷偷瞧了一眼魏驰,他虽然有些消瘦,但身材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颀长劲瘦,并不是干巴巴的骨架子。
宽阔的肩膀肌肉线条起伏有致,水珠在肌肤上凝结,然后顺着肌肉纹理滑落,勾勒出男子的力量感。
那不是病弱之人该有的身躯。
这个睿王......竟也是深藏不露。
我很快便收回视线,低头温酒,面色如常。
瑶儿动作优雅娴熟地压香、点香,然后盖上瓷制镂空炉盖。
袅袅青烟顺着镂空之处缥缈而出,混在水雾之中向四周飘散弥漫,幽幽的香气灌入鼻腔,迷人心魂,熏得心跳都会跟着加快。
我将温好的酒瓶和酒盏放在托盘上,起身欲要送到魏驰身旁。
“柒姐姐,我来吧。”
瑶儿伸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拦下。
我朝小太监长生看去,请示他的意思。
见长生浅笑点头,我便将托盘转交给了瑶儿,并退到了屏风后,站在浴房门前候着。
没多久,屏风那侧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长生也垂头退着步子,站到了我的身旁。
浴房内的香气愈发浓郁,熏得我也小脸通红,心神微乱,好像体内有好多条小虫子在爬,让人痒痒得很。
我微微偏头,觑了眼小太监长生。
只见那白净无须的小脸,没有半点异常之色。
也是,无根之人,能懂什么呢,痒也痒不起来。
“殿下......”
娇柔轻软的声音,从屏风那侧传来,水声哗哗,旖旎缱绻的氛围十分地惹人遐想。
“殿下,让奴婢侍奉你可好?”
我听了,开始自省。
是不是我行事太过谨慎了,入王府都快一个月了,连魏驰的身子没上手摸到呢,瑶儿来了才几日,都已经入水同他共浴了。
晏王若是知道了,铁定要训罚我一番,还要骂我一句没用的蠢货。
就在我思绪飘忽之时,池内水声变大,让人脑海里随之浮现出大幅度动作的画面。
可是伴随一声短暂的惨叫,所有浮想联翩都被击破。
绕过屏风,我与长生紧忙跑到浴池跟前。
赤条条的瑶儿双目圆睁,漂浮在浴池之中,已没有半点生的迹象。
魏驰大喇喇地从被鲜血染红的池中走出来,随手将一枚滴着血的银簪扔到了地上。
我看着瑶儿的尸体,内心平静,毫无半点波澜。
在细作营里,死亡再寻常不过。
能活着出来执行细作任务的,都是一路厮杀过来的人。
看着瑶儿脖颈上的血洞,我窥见魏驰下手干净利落,不是一般的狠绝。
我不免有些感到后怕。
幸亏我没有轻敌,急于求成,而是听了晏王的话,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双手捂着嘴,我佯做惊恐,像个柔弱胆小的兔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眸里泪水氤氲。
这个表情,我以前对着镜子练过很多次了,自认为又美又欲又可怜。
魏驰从地上捡起长袍,随意披在身上,动作之间他面无表情,冷冷地觑了我一眼,似是观察,又似是警告。
四目相对,我看到那张白皙清冷的面容上挂着一串鲜红的血迹,冷厉之气,衬得魏驰仿若玉面阎罗,再不见少年懵懂憨厚的澄澈。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殿下重新烧水。”
长生叮嘱了一句,便不慌不乱地跑出去叫人处理尸体,那般沉稳不乱的模样,仿若这种事都是再平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