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付出代价

我毫无力气趴在地上，年年仿佛也听见了我的哭声。

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像垃圾桶旁边没人要的破布娃娃。

手里面紧紧握着脖子上的平安符。

那是何玉拍戏时求来顺手送给她的，是李云宝不要的。

年年却如获至宝。

她稚嫩的声音早已沙哑不堪，

「爸爸，不哭。」

「我没有听见的，我现在一点都不疼的......」

她的声音比刚出生的小猫还小，只是她已经到了生命的终点。

「你......告诉妈妈，不要难过......」

「年年知道妈妈总是很忙......让她，也不哭......」

「年年不怪她......」

我和警察找到年年时，她的周遭还围着两三只野猫。

身后忽然涌出一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着年年一阵猛拍。

警察后知后觉才去拦他们。

兄弟岳鹏带来的保镖将所有人的相机全部抢走销毁。

看着年年的惨状，所有人安慰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我是在做梦的对不对？」

我求助般看着岳鹏，嘴里重复般念叨。

寂静的深林除了啜泣声，忽然「叮」得一下。

我拿出手机看见新发来的短信。

家里的银行卡显示成功消费一百万元。

而与此同时，各大软件的热搜头条推送到我的手机上。

「顶流影后何玉豪掷千金只博爱女一笑。」

视频中何玉含笑看着李云宝，宠溺道：

「下次喜欢什么直接说出来，家里不差这点钱。」

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感情也被隔断了，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梦见香香软软的年年喊我爸爸，

拿着自己烤的小饼干给我吃。

她没有被绑架，也没有死。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待在梦中不清醒。

可是，我的宝贝年年还没有安葬。

她还躺在冰冷的房间等我去接她。

那些害她亡命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

我强撑着身体往往停尸房走去。

在大厅时，我却遇见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都说了她没事，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事，刚才心里总是不安稳，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今天让你破费了。」李峰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快，谢谢阿姨。」

李云宝一股脑扎进何玉的怀里撒娇。

「玉阿姨又漂亮对我又好，要是能变成我妈妈就更好了！」

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宠溺，

「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么调皮了，找不到你的话，我和你爸爸都会担心的。」

「何玉！你还是人吗？」

我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冲上去扇了她一巴掌。

「你到底在不在乎年年的死活！」

李峰心疼地抚摸着何玉胀起红印的脸。

李云宝也哭着挡在她面前，「不许打阿姨！不许打！你个坏人！」

何玉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张成，你太过分了吧？」

「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动手打女人！更何况她还是......还是你的妻子！」

我过分？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们。

「你不着急找你的女儿，跑到这里来撒气干什么？」

李峰语气凉飕飕地讽刺道，

「该不会是张年年根本就没被绑架吧？」

提到「绑架」这个词的时候，何玉表情变得凝重。

我以为她终于有一丝半毫的担心。

「年年找到没有？」

李峰搭腔，「看样子应该是找到了吧，毕竟在警察和记者的帮助下，再胆大的绑匪都不敢绑架影后的女儿吧？」

他摸着李云宝新买的项链，「也不可能只要一百万的赎金吧。」

何玉嘁了一声，不屑道：

「张成，你撒谎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借口。」

我只看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却恍惚到听不见任何声音。

「警察和记者......是你们找的？」

何玉不耐烦地推开我，「是我让峰哥找的怎么了？」

「你太惯着年年了，下个月的生日宴会她不必再出席了，正好待在家里思过给她长长记性，别动不动就玩失踪。」

我看着地下一楼的方向，心痛如绞。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流过泪。

在何玉面前，我也一直扮演着一个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这几日却以泪洗面，整个人狼狈得像个乞丐。

何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

我毕竟是她的丈夫，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她也没处理妥当。

「卡的密码我前几天改了，忘记告诉你了，是我的出道日期，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好好管教年年吧。」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今天的选择有些越界，解释道：

「今天明显云儿的情况更危急，她刚进娱乐圈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何玉，年年死了。」

我打断她的话，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我们离婚吧。」

何玉的表情有一瞬的恍然，带着不可置信。

最后丢下一句「你真是有病」带着他们父女二人离开。

我眼神空洞地往年年那里走去。

何玉，

是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