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芸秋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欣慰。

难过的是，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她竟丝毫无法得到他的心。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现在也没有喜欢上乔知滟……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他若有所感回头，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林芸秋，身形一僵。

他很快便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林芸秋勉强笑了笑：“刚好下班。”

乔知滟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向景昊天：“这不是昨天那位记者同志吗？景营长，你们很熟吗？”

一句话，林芸秋和景昊天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时，广播悠扬的音乐打破沉默。

乔知滟兴奋地对景昊天说：“快！注意听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女兵连新兵乔知滟同志的来稿——《赠如暖阳般温暖可靠的景昊天营长》！”

广播员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

旁边下训的士兵们经过，热烈地起哄。

一切都很美好。

只有林芸秋面无血色。

景昊天诧异地看向乔知滟：“你这是……”

话没说完，乔知滟朝他伸出手，大声说：“景昊天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林芸秋呼吸一窒。

心脏无法抑制地猛跳起来，一下一下凶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

这句话她曾在梦里清楚地听到过。

而景昊天的回应也和梦中无二——

他状若无意地朝林芸秋瞥了一眼，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林芸秋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

景昊天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欢。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无声地在责怪她阻碍了他和乔知滟。

乔知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林芸秋，大方扯出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嘛。”

景昊天点头应下。

林芸秋看着他们郎情妾意。

心脏像是被长满了利刺的荆棘深深绞紧，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她白着脸捂住胸口，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们聊。”

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卫生所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间，入眼就见一片白。

林芸秋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有些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握住。

“乖女，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妈了……”林母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芸秋看着眼前那张沧桑含泪的脸，眼圈也渐渐红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扯着笑安慰道：“妈，我没事的，不是什么大病……”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景昊天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林芸秋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景昊天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

林芸秋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景昊天这是……在指责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

“我没有……”

她强撑着开口，这时乔知滟捧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乔知滟看见病房情形顿了一下，随即笑开：“林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给景营长带了一份粥，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景营长把你带来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他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她说着，自然地走到景昊天面前，将饭盒递给他。

景昊天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

林芸秋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我不吃。”

景昊天皱起眉，正要说话。

乔知滟上前走到他身边，笑着说：“昊天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

昊天？！

称呼如此亲昵，话语如此暧昧，景昊天却并没有出言纠正。

林母诧异的目光在乔知滟和景昊天之间逡巡片刻，又迟疑又心疼地落在林芸秋身上。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林芸秋。

她心里清楚，林母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却又碍于景昊天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她们这相依为命的母女俩，都要仰仗白家。

难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开来。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林芸秋抬眸看着景昊天，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不是他的同志，我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