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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7月,海岛军区。
“嫂子别睡了,少校下训了!”耳边响起警备员激动的声音。
徐意林晕晕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是狭小的土砖办公室,窗台上栽了盆绿植,木窗随着风嘎吱作响,热流卷进来,扑在徐意林的脸上。
一阵闷热让她晃了晃神,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场景。
直到看清从门外来,身着上白下蓝旧式海军装的江韶光时。
她才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嫁给江韶光的第四年,来海岛随军的第一年。
三十一岁的江韶光,一身戎装在身,身姿挺拔修长。
眉目俊逸,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意林心脏砰砰,上下两辈子,再见到他依然小鹿乱撞。
有人说,她一辈子都是少女,怀春自然正常。
男人递上一块糖,在她眼前晃了晃:“意林,我们该去托儿所接阿瑾了。”
江韶光的声音温柔,眸光却凌厉得一丝不苟。
“这是梅子味儿的,我从隔壁少校那儿拿的。”
徐意林看着糖,心里却涌起一片复杂。
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女孩,哪怕只比自己大八岁。
上辈子,直到快去世时,徐意林才知道江韶光娶自己,只是完成父母的临终遗志——
娶她,当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哪怕他们相敬如宾,幸福一世,有了三个绕膝撒娇的孩子。
他依旧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道。
【徐同志林同志:
我已完成你们的遗志,请你们放心,组织今后也会好好保护徐意林。
很抱歉,我只能给徐意林亲情,给不了一丝爱。】
她一直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只是单相思。
他对自己的所有好,也全都与情爱无关。
去托儿所的路上,江韶光在前,徐意林跟在后面。
两人永远都保持着只有一步的距离。
天色渐晚,晚霞挂在天边红彤彤一片。
哪怕她嘴巴里的话梅糖有丝丝的甜,酸却沁进了心里。
徐意林垂着头,在想上辈子自己告白时,他回绝时说的那句话。
“你还小,不懂爱情并非人生的必选项。”
她忍不住想,重活一世,自己还要跟他相敬如宾只当模范过一辈子吗?
“以后天气越来越热,就不用来给我送绿豆汤了。”
江韶光突然开口拉回了徐意林思绪,她抬眸望着轮廓犀利的男人。
她想说:只是送个绿豆汤,不辛苦的……
可现在,徐意林却如鲠在喉。
江韶光不喜欢她,所以不想有更多的亲密,也正常。
“好,以后不送了。”
徐意林压下翻涌的梗塞,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他撒娇耍赖非去不可。
“爸爸!妈妈!我等你们好久了!”
幼童的声音从不远处欢快响起。
望着哒哒哒扑向江韶光的儿子阿瑾,徐意林黯淡的眸光又亮了。
只是没有爱而已,又不是过不下去……
“我们阿瑾今天玩的开心吗?”
江韶光一把抱起阿瑾,笑着捏了捏他的肉脸。
阿瑾拉了拉徐意林的手,忽的瘪起嘴:“沫沫今天不开心,都不和我玩了。”
沫沫是阿瑾在托儿所玩的最好的朋友。
徐意林牵紧他肉乎乎的小手,任由他晃啊晃:“为什么呀?”
阿瑾一吸鼻子,拉着她往江韶光身边靠。
“沫沫的爸爸妈妈昨天吵架了,她一直在哭。”
话落,阿瑾认真看向江韶光:“爸爸,你爱妈妈吗?”
徐意林一愣,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望向江韶光满是紧张。
江韶光没回答,岔开了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沫沫说她爸爸不爱她妈妈,所以他们要离婚,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阿瑾说完,脸上写满了难过和担忧。
徐意林倒吸了一口气,只听江韶光温声安慰阿瑾:“阿瑾放心,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孩子负责的承诺。
徐意林,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一家三口走得很慢,阿瑾已经趴在江韶光肩头睡着了。
“阿沉,沫沫她爸妈真的在闹离婚吗?”
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结的娃娃亲,平日里也是模范夫妻代表。
而且上辈子直到自己去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人有闹离婚的情况。
为什么这辈子,突然就改变了呢?
“嗯,有些日子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江韶光淡淡回答。
徐意林咬牙不解:“为什么,我记得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
江韶光深眸远望,淡漠的声音钻进徐意林的耳朵。
“父母安排的婚姻,没有真爱,何来长远。”
“牺牲个人意志的婚姻,离婚是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