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贺庭琏独自在那喝闷酒，忽然瞥见顾恩知偷看他，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他说：“你过来。”

女孩走过来，有点局促，犹犹豫豫地坐下。

“你躲什么躲？”他问。

女孩窘迫，“我没有啊。”

“看到你了还说没有。”贺庭琏想戳她的小脑袋，手抬起来定了定，又放下。

他叹口气，说：“我给你找个学校，去读书吧，学费生活费我给你包。”

顾恩知愣住，“那，那我怎么还你？”

其实她是想问，她要怎么报答他。

“还什么，那点钱对我来说不过是跟人吃几顿饭的费用。我是当做善事，前世我做了太多坏事，今世不得不受尽折磨，为了下一世好过一点，还是积善行德吧。”

顾恩知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做人何必这么小心翼翼。”他抿完杯里的烈酒，瞧着她。

她脸颊发热，问：“你是不是失恋了？”

贺庭琏顿住，心想，他有恋可失吗？

顾恩知却以为她说对了，努力装作老成地安慰他：“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我觉得可以再努力一下的，你这么好，时间久了，她肯定会被打动。”

贺庭琏轻笑了声，满满的自嘲。

小姑娘还挺单纯，居然觉得他好。

“没有用的，你太小了不懂。”

她红了脸，“我二十了。”

贺庭琏：“我三十了，你比得过我？”

顾恩知：“……比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

“你说的是，确实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岁可以生孩子了。”

贺庭琏是取笑她为了离开穷山沟，不惜答应甄家来替甄歆婕生孩子。

不过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心说真是喝多了。

顾恩知却不知道他一直有那样的误会，她是被骗来的，以为到他这里来是为了给他做家务，然后获取学习和改变人生的机会。

现在突然听到他调侃说二十岁可以生孩子，她的脸瞬间通红。

贺庭琏怔了怔，发觉她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他再次想，真是喝多了。

“对不起。”他说。

这句对不起两人的理解自然又是有出入，顾恩知强作镇定，“没事，我不介意。”

贺庭琏默了默，站起来，说：“去睡了。”

顾恩知嗯了声，小声说：“晚安。”

贺庭琏走了两步，又回头，“让你去读书的事不是开玩笑，明天带你去看学校。”

顾恩知心潮澎湃，站在那久久望着他的背影。

贺庭琏回房去睡，顾恩知太激动睡不着，只好看书。

看到很晚，她去上厕所。

走进去忽然定住。

贺庭琏站在那，痛苦地昂着头，呼吸深重，仿佛在极力挣脱桎梏。

他的手。

顾恩知的血液轰地往上冲。

抬起僵硬的脚步正要走，贺庭琏忽然转身看过来。

空气刹那静止。

连带静止的还有顾恩知。

贺庭琏却没有。

他的眸子亮得可怕。

顾恩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自己的房间的。

那是她用的厕所，他为什么……

这个困惑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了一夜。

早上起来，顾恩知的眼睛疼得要命。

不该睁着眼睛到三四点。

贺庭琏向她走来，神色淡淡，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说：“准备一下，去学校了。”

她的脸轰地又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