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宁城。
寒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花肆意飞舞。
街上行人寥寥,偶有一二过客,都瑟缩着身子,嘴里咒骂着这鬼天气。
“这雪都下了三天三夜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话音未落,风声呼啸而过,一切又被肃杀吞没。
突然,季府中,婴儿嘹亮的哭声划破苍穹。
原本黑压压的云层散去,霎时风雪骤停,阴沉了许久的天空中缀满繁星。天际,一颗流星划过,好看的弧度宛若孩童笑弯的嘴角。
“恭喜主母,太太生了位**!”
医护人员怀里抱着一个用包被裹好的女婴,粉妆玉砌,煞是可爱。
主母柳月兰头发花白,扫了一眼那女婴,便摆手让抱了下去。
“按照惯例,我季家的子孙出生,都需要道人卜卦。只有福泽深厚之人,才能入我季家族谱。”她向门口望去,幽幽开口,“道人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大门外传来了下人急促的脚步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道袍、尖嘴猴腮之人。
“老太太,贫道乃武当玄清派鲁大师,自幼跟随师父研习道法,至今已是七十余载,做法相面更是无一不精。不知老太太今日着贫道而来,所为何事?”
鲁大师挥动着手中拂尘,微阖着双眼,看上去似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算命!”
柳月兰让人将女婴的生辰八字写下,递与道人。
鲁大师接过,乜斜着扫了一眼,面色突然大变,“不好!不好啊!”
“怎么回事?”柳月兰颤颤巍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向来对于命格五行之说深信不疑,听那道长所言,心脏都仿佛坐上了过山车。
那道人没急于开口,只是再次闭着眼睛,快速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良久,他叹了三声,“这女娃娃命中带煞,命格更是与季家相克,留不得,留不得啊!若是强行留下,只怕从此以后季家便会走向衰败,灾祸连连!”
“什么!”
柳月兰心中一沉,不过片刻,面上的阴霾便一扫而过。
这可不是她这个当奶奶的狠心,要怪就怪这女娃命不好!不该出生在季家!
“张管家!”
管家匆匆而入,俯首听命。
“带人悄悄将这母女俩给我赶出去,切记不得声张。”
管家犯难,“可是老爷和少爷们那边?”
柳月兰拍案大怒,此刻已顾不得其他,“我儿彦国在边疆浴血奋战,盼澍三兄弟更是在Y国艰辛求学,这样的小事就不必惊动他们了!”
主母震怒,管家惶恐连忙依命行事。
是夜。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推开房门,直奔卧房而去。
穆芝茵因为产后虚弱,抱着女婴睡得深沉。
“我带小的,你管大的。”张管家压低了声音,吩咐着旁边的女佣。
“谁!”穆芝茵警觉,只觉得怀中空空,她下意识朝前抓去,“把孩子给我!”
虽然体虚无力,可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的声音还是充满了威慑力,挣扎着就要起身跟对方拼命。
女佣见状,连忙上前将一把小刀抵在她脖子上,“别动,否则你们母女都得死!”
只见张管家一把提起女婴的一条腿,惹得女婴放声啼哭。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个季家克星也好意思哭!”他一脸嫌弃,甚至动手去拍那女婴的**。
啪啪几声,血红的手掌印在那女婴**嫩的小**上清晰可见。
“畜生!别那样对我的孩子!”
听着女婴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喊,穆芝茵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任何一个母亲都见不得自己的宝贝被如此对待!
此时她也顾不得抵在脖颈的小刀,张嘴一口咬在了女佣的胳膊上。
小刀划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好在那只是女佣拿来吓唬人的水果刀,并不锋利。
穆芝茵浑然不觉脖间的疼痛,反而使尽全力朝管家撞了过去,顺势把孩子抢回了自己手中。
“宝宝,没事,没事,妈妈在!”
她柔声安慰着啼哭的女婴,如视诊宝地捧着女婴的小脑袋,用脸贴贴。
“**!”
地上被撞得四仰八叉的张管家登时大怒,顺手抄起旁边的花瓶,朝着穆芝茵的头上就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
穆芝茵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坏……坏了……张管家,要是老爷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先前那名女佣看着穆芝茵脑后流出的一滩血,顿时慌了手脚。
“怕什么!”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骂骂咧咧道,“这个边境来的女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了老爷,母猪一般能生养,还给季家生下个克星!我看她野心不小,可惜福薄!”
“我知道你能听见。”
张管家低头,用脚踢了踢地上半晕半醒的穆芝茵,吐了一口痰,声音阴鸷狠辣,“识相的话不许跟老爷联系,否则当心你那三个在外求学的儿子!”
穆芝茵想说什么,可有心无力。
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是被人连同孩子一起装进了麻袋之中。
他们要杀人灭口?
浓浓的不甘涌上心头。
她死了无所谓,可她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她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
一路颠簸,母女俩被扔到了荒野之中。
城郊一间破房内。
穆芝茵抱着孩子,瑟缩在角落,身上还裹着装她们二人的麻袋。
饶是如此,仍旧难以抵挡腊月刺骨的寒风,小女婴被冻得啼哭不止。
穆芝茵将麻袋裹得严实一些,怀抱抱的紧一些,甚至解开衣服,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取暖。
可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孩子仍旧哭个不停。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都会好的……”
她眼中禽着泪水,很是无助,只能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外面,黑黢黢的一片。
那个畜生做事真绝,这地方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穆芝茵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触手一片冰凉。
“宝宝……宝宝?”
仔细看去,女婴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呼吸都极其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