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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袋嗡一声,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等回过神来,心直往下沉。
是啊,段亦枫端正磊落,自然看不上球馆里擦的。
一时鸦雀无声。
段亦枫擦了擦手,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口。
“无聊,走了。”
他路过时,我一动不敢动。
余光感受到,他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足有两秒。
厌恶、恶心、嘲讽......我能想象到他怎么看待如今的我。
陈少留下一句“真扫兴,改天再找你玩儿~”就跟着大家出门。
我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八点到十二点,在球馆打工。
回想起来,我的桌球还是跟着段亦枫学的。
那年我们大一,他叔叔开了个小桌球馆,不大,也就六张球桌。
我们经常去打着玩儿,人多时就给人腾地儿,人少时就撑撑场子。
就这么你一杆我一杆,我俩打得越来越好。
棋逢对手,不相上下,越打越过瘾。
后来甚至发展到,当我们意见不和或者出现矛盾时,就来打一场球。
谁赢了就听谁的,不能耍赖。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约定了不能单独去球馆,不能偷偷练习,必须公平公正公开!
现在想来,两个人还挺幼稚。
但那份纯真快乐,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再也不会有了。
我刚来这里打工时,因为球技好,店长对我还不错。
最开始扭扭捏捏放不开,店长也没逼我。
耐心地教我区分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以及哪些人最好躲远点。
告诉我怎么保护自己,怎么说好听话哄他们给钱,怎么全身而退......
甚至愿意借钱给我,我很感激。
慢慢地就一直做下来,一天四小时,比我白天上班赚的还多。
但今天遇到段亦枫他们,是我完全没料到的。
据我所知,段亦枫毕业后就去了北城,没听说最近来海城啊。
刚刚发生的事,后劲儿实在太大。
我憋不住,往小沙发上一坐,就拿出手机跟闺蜜不吐不快。
“我碰到他了,在桌球馆”
“[大哭][大哭][大哭]”
闺蜜“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也没发来点什么。
我回:
“宝!你快说点什么吧!我快要死了!”
闺蜜:
“洛宝,老实说,你刚是不是不太体面啊?”
不愧是她,一语中的。
我回:
“我为了钱,做了很没尊严的事”
“他在旁边都看到了,但一句话都没说”
“我知道,他早就不在乎我了”
“但我现在还是特别难受......”
“到底发生什么了?有多不体面啊?”
我不忍回想:“我陪他们几个老板少爷的打球,中一颗我就解一颗扣子,解完就脱掉......但还好最后没脱掉啦。”
闺蜜:“......”
闺蜜:“是挺离谱哈,那给的不少吧?”
我:“顶我一年的工资了。”
店长从休息室出来,看到我还在,惊讶地说:
“怎么还没走?赶紧下班啦!今天你太强了!不费一兵一卒,简直空手套白狼啊!”
“能搞定他们几个,活该你赚钱!”
我顺势追问:“店长,他们是谁啊?出手那么大方?”
店长向我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
“特别得瑟张扬那个,陈少,北城地产大亨的小儿子。”
“跟他对局那个,王老板,开建材公司的,什么实力不清楚,但跟他们一起混。”
“总之来头很大我都不敢多打听。”
“最后摔杯子那个,好像姓段......嘶——”
怎么还卖起关子?
我忙追问:“他怎么了?快说呀!”
店长皱了皱眉,语气犹豫:“只能确定他姓段,其他说什么版本的都有......”
“有说他贫穷小白脸,得千金宠爱一路上爬不择手段,估计结婚后能继承个啥集团。”
“有说他情商极高,拍马屁能哄得公子哥们服服帖帖,他们也乐意带他玩儿。”
“也有说他家里没背景,就自己白手起家是个商业奇才,年少有为现在有钱的很。”
“你之后再碰到这群人,要小心点,别看他们出手大方挺好说话,但咱都惹不起的。”
告别店长,我拿上包就往外走。
耳边突然想起闺蜜的声音:“妈耶!你这是混进什么圈子啊?”
吓我一大跳,才想起来没挂电话,就继续跟她聊起来:“你都听到啦,总之就是都不好惹,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前夫哥现在那么牛啊?!”
闺蜜惊叹:“你俩真没可能再发展一下吗?就当是为了我?”
给我整笑了:“你做个人吧!我很惨的!”
公交车到了,我又贫了两句就挂断电话上车去。
不过两个站,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当夜宵。
出来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车。
这黑得锃亮锃亮的,一看就不便宜,也不知道哪个大款来我们这小破地方干嘛。
妈妈现在长期住院,我在这里租了个小单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平时一个人生活挺舒适的。
美中不足的是没电梯,我还住四楼。
今天楼梯灯还坏了,乌漆麻黑。
走到门前,刚掏钥匙准备开门,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心中警铃大作!
没来得及开门,就被人从身后扯了一把!
我本能就是冲前面挥拳。
但半路就被截胡,手腕被握住,往墙上一压。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我本能想大喊。
那人向**近,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这个气息......我太熟悉了。
我顿时刹住了喉咙的喊声,只余一下急促的吸气声。
被他听到了。
“呵——”他轻笑一声,“怎么不喊了?”